我把他推開了,笑罵他不正經。
榮靖坐在榻前,在屋裏環視一周,鳴鳳閣裏空曠,燭火散了光芒,我瞧不清他眼底神色。
隻是過了很久,才聽他與我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其實沒打算問我意願,將那墨綠色的緙絲氅子裹住了我,榮靖直接讓我上了他的背。
“平白無故的,背我做什麼?”我強忍著笑意,但嘴角止不住地向上,身體十分實誠地靠在他的背上。
安穩得令人眷念。
榮靖聲音裏有絲異樣:“你不是喜歡讓人背著嗎?正好,我喜歡背人,相得益彰,天造地設。”
我吃吃地笑起來,不答他的話。
榮靖竟又帶我走那條暗道——原來暗道連接了三處,一在皇宮,一在靖王府,盡頭卻都是郊外那處宅子。
榮靖要帶我再去那宅子一趟。
我斟酌著,假意鬆快地試探著:“你就不怕我把這裏的布局偷偷告訴別人啊?”
抓著他肩膀的手微微緊了緊,不知道等來的回答是怎樣。
豈料榮靖答得飛快:“不怕啊……你笨得很,就算帶你走十遍、百遍,甚至千遍,你都不一定記得。”
我氣得在他背上捶了一拳,抓著他肩的手一鬆,輕輕向前環住了他的脖頸。
但心底仍舊是有些微的甜蜜。
榮靖是知我過目不忘的,我沒有過人之處,但凡見過,聞過的,卻可以清楚記得,準確分辨。
他連這樣的密道也不瞞我,至少,是肯信任於我。
他曾在青都拿命交付我,現如今,又將他作為帝王的安穩密道展現在我跟前。
榮靖,我可不可以奢望,你心底還是有我的分量的?
然而我終究沒有膽量問出口。
我貪婪地在他的背上逗留,分明暗道一眼望去長得很,又錯綜複雜地多條交彙曲折,我想再怎麼,也要很久以後才能走到目的地。
可我們卻很快便抵達,我有些不舍地下來,然後問:“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啊?”
榮靖但笑不語,牽著我的手又回到了那間屋子——之前我暈馬,榮靖就是帶我來此換的衣服。
陳設竟絲毫未變。
青花瓶裏照舊插著時新鮮花,嬌妍可愛,屏風橫在屋裏,榮靖引著我進去,當初的那件衣服還在,整整齊齊地疊在那裏。
“這是……”
我話未落,榮靖示意我拿取。
這是我曾讓小鳩兒還給他的,卻沒成想,他竟留到了現在。
隻是——
我站住不動,強作笑意,背過他去:“你倒是玩把戲玩上癮了,不和我說,我就偏不要聽你的。”
他自身後環住了我,下巴頦兒抵在我的頸間,笑:“我怎麼敢玩把戲?我的娥娥那麼厲害,把我的心思都猜得透透的,還有什麼能夠瞞你的?”
“我可猜不著,你藏在這裏的美人兒是誰。”我略帶醋意地說。
榮靖便直接笑出了聲。
他鬆開了我,自顧將那衣服給展開來,然後掛在了架子上,拉我過去:“我就知道,你不肯住在宮裏,一定要回靖王府去,是有理由的。”
我的心一跳,忽而便停止了一般,隻等著他繼續道下去。
“什麼理由?你又猜得到我的心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