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狗,或許應該稱其為一團肉。
狗是剛死不久的,整個兒皮已經剝下,一滴血也沒流,隻餘一層網狀的薄膜箍著那隻狗的肉體。
至於那血腥味兒——
狗的腦袋被人生剜開了一個窟窿,裏麵的大腦已經被取出。
取的人很有技術,那空空的腦袋裏,至少還盛著大半碗的血水。
宋甜兒一麵說著,一麵已經作嘔數次。
隻是聽她這樣說,我都已頭皮發麻,遑論還睜著眼看見的她?
我伸手去捂住她的眼,道:“別看了,咱們去找人過來,別讓人把這裏破壞了。”
我話音剛落,就聞跟前一個熟悉的味道與聲音。
“小鳩兒?你……”
她從我身邊竄過去,幾欲將我撞到,所幸宋甜兒在一旁攙扶著我。
“小鳩兒,你別動那狗——”
她打斷了宋甜兒的話:“原來你們不肯告訴我,就是已暗地裏將阿寶殺害,所以才遮遮掩掩?”
小鳩兒篤定地說著。
宋甜兒辯解道:“不是的,阿寶方才失蹤了,整個兒府上的人都在尋找,我與王妃也是才剛回來,就見此情景了。”
隻聽向來溫順的小鳩兒冷哼一聲,再不做聲。
但其中的挾帶的慍怒,卻是我不瞧也感知得到的。
我沉聲問:“你在懷疑是我們做的嗎?”
小鳩兒還是不答。
但宋甜兒鬆開了我,上前去,說道:“你怎麼這樣倔?我們誰舍得動手?王妃說的話句句屬實,你怎麼偏一句話也不肯相信?”
小鳩兒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什麼想法。
宋甜兒不依不饒:“你放下阿寶,一切等王爺過來再說。”
“你……”小鳩兒終於肯開口,但說出的話卻極度的涼薄,“你們……你們都騙我。”
“姑娘以為我為什麼會突然找到這裏來?”小鳩兒猛地發問。
我們卻沒法兒回答她。
她輕輕地開口:“我做夢也不會想到,阿寶會跑到這裏來的。”
因徐卿文一事,隻是讓阿寶靠近清閣,都足以讓小鳩兒心驚膽戰。
阿寶也著實通靈性,自那次之後,也再沒有往清閣的方向來過。
所以小鳩兒方才在找尋阿寶之時,也萬萬沒有來清閣這裏。
直到——
徐尚書府上派了人過來,說是感謝王府送去的解毒藥物。
那人還托小鳩兒一定告訴王妃,徐家上下都感恩王妃非常。
小鳩兒這才察覺不對,匆匆趕來清閣,卻隻見我與宋甜兒,以及阿寶的屍體。
百口莫辯,莫不如是。
“甜兒,你去查查,今日徐府裏來王府的人是哪一個?”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後麵操縱一切。
小鳩兒的冷笑傳來:“王妃是在懷疑我空口白牙地汙蔑嗎?”
從前她喚過我王妃,那時尚在大嶽,其實她很喜歡稱我聖女,和萬千苗疆子民一樣。
如今她再開口,還是王妃,卻說不出的諷刺與敵意?
時過境遷,究竟人心也不同了。
我再不答她,讓宋甜兒扶我離去。
將走時,我把在暗中護我安危的曲五叫了出來,吩咐道:“將阿寶的屍體給我帶走。”
堅決果斷。
我聽見小鳩兒與曲五爭論的聲音——她不肯讓人動阿寶的屍身。
但曲五還是將其奪走了。
他捧著阿寶的屍體跟著我,那血腥味兒便一直縈繞在我的鼻端,令人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