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是難以解釋的,就是我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以及為何我手上會恰巧沾有那使得重傷者斃命的藥粉。
且,榮靖身有重傷?
我分明為榮靖把過脈,就在才醒過來之時。
但我卻看不出他身有重傷,這又是何緣故?
我心下疑惑,不禁輕晃著腦袋,記憶中浮現他的脈象很是平常,並不是太醫口中所說的身負重傷。
懿德太妃見我久久沒有回答,便再問了一次:“我問你話呢,在想什麼?”
聲音還很是溫柔細致,也並沒有因為林染衣汙蔑我毒害榮靖而有所責怪。
我恍然回過神來,將頭稍稍低了下去,回道:“回太妃娘娘的話,奴才……”
我是如何來到的這裏?
是偷跑出來,視皇家規矩於無物,必免不了一死;可若說是榮靖……他有的什麼理由,假若想我過來,大可一開始就讓我隨行,何必這樣麻煩。
遑論如今林染衣將我“毒害”他的事情抓得個正著。
該怎麼解釋才對?
更何況,藥粉一事……
那藥是白子墨端來的,我聞得出是此前他替我取出噬心蠱時所用的方子,於是不加以任何的懷疑。
可在碗底藏藥,林染衣又那樣恰巧地闖了進來……若是白子墨所為,他又是什麼理由呢?
諸多問題疑難沒法兒得到一個確切的解釋。
腦袋裏麵卻是亂哄哄的。
林染衣已是十分不耐:“太妃娘娘問你話呢,你就這樣的態度?藐視皇權一罪,你可擔待得起嗎?”
懿德太妃揚手止住了她,笑道:“事情是怎麼樣的,你就怎麼說好了,但若是教我發覺了你在撒謊,那這個罪名可就不輕了。”
無可奈何,隻得硬著頭皮答道:“奴才……奴才是自己偷跑出宮來的。”
“為何?”懿德太妃徐徐問著,沒有半分的訝然,也不覺得這樣的回答有什麼,“難道真如林婕妤所說,你是偷跑出宮,來得皇陵這裏,就是為的謀害聖上,是嗎?”
我咬了下唇,而後答:“太妃可真確信聖上身負重傷嗎?”
我不信!
我不信自己竟會察覺不出來半分。
榮靖的身體雖然弱,但不過是因為勞累過度,何嚐就是身負重傷了?
即便是在藥王穀之時所受的傷,沒道理我替他診脈之時,竟然會看不出來。
這也未免太過詭異了一些。
林染衣站出來,氣急敗壞:“好個膽大的奴才,竟然這樣質問太妃?”
“太醫都已說聖上確乎重傷未愈了,你還敢質疑不成?”
懿德太妃並未發話,而是帶著我們一路前去了榮靖的屋子,讓太醫當著眾人的麵,再給榮靖診治一番。
“回太妃娘娘的話,聖上確實重傷在身,微臣等不敢欺上啊。”諸位太醫紛紛跪倒了下來,言辭莫不如是。
除了白子墨以外,從宮裏帶過來的太醫都已收到消息,前來給榮靖瞧脈。
白子墨人又去了何處?
懿德太妃看向了我:“如此,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白子墨給榮靖灌了藥,起碼得要昏睡個一天一夜,長……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蘇醒。
那些太醫都沒有辦法,也不敢輕舉妄動,就貿然去損傷龍體。
於是也就無人打算想法兒使得榮靖醒過來,再行判斷他身上的傷從何而來。
“太妃娘娘!”我跪倒下來,給她磕了一頭,“可否,容許奴才替聖上一診脈象?”
生怕她會有拒絕的可能,我補充道:“奴才也曾習學過一些歧黃之術,料想也許能夠奉上些許的綿薄之力。”
林染衣不屑地嗤笑:“你莫不是想要說,聖上身邊的太醫,竟都不如你,你可是這樣的意思?”
“奴才不敢!”我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不敢?我看你是太敢了,怕不是想要現在就動手來謀害聖體罷?”
垂首不語,隻靜等著懿德太妃發話。
林染衣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懿德太妃卻是一定知道的。
況且以她的為人,總是將榮靖的安危看為首要,從前有過相交,方才她對我的態度也不算是惡劣。
興許她會暫且相信我這一次。
我隻能如此來搏一搏。
所幸懿德太妃為人可親,於此時倒是大多偏向於我的:“林婕妤。”她喊住了林染衣,而後道,“無妨,就讓她一試,咱們這麼多人,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倒應該還是不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動手的。”
緊接著,便有有數位打扮華麗的女子附和著懿德太妃的話。
榮靖封有二妃一嬪一婕妤,他們四人都是能夠資格伴隨前來祭祀之人,想另外三位妝容豔麗的女子,就是榮靖的後妃。
隻是觀她們模樣,很是對林染衣的行為不屑。
所以才剛放任林染衣在懿德太妃跟前放肆暢言,隻是偶爾在懿德太妃問起時,順便應和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