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嗓子發幹,尚且停留在方才所見的一切當中,久久不能回神。
突地又想起什麼來,手指在他傷口上撫去,竟尋不到絲毫的類似人皮麵具的東西。
倏忽抬起頭來,碰到了他含笑的目光。
外麵已經開始大亮,他逆著光,臉上笑意不明。
放開了我後,他將福如海傳喚進來。
親眼見著那些宮人一一地替他著好了衣裳冠飾品,才將走時,他吩咐道:“封後典禮不日就要舉行,你們千萬照顧好,若是有個閃失,朕要你們項上人頭。”
我呆愣了好久,也並沒有人敢來打擾我。
我瞥見人人噤如寒蟬的模樣,甚至連宋甜兒也都隻立在旁側,話也不開口說一句。
直待我出口喚她,這才步上前,輕笑:“姑娘有什麼吩咐嗎?”
“我……”我囁嚅著唇,卻久久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處於震驚當中,腦海中唯餘一片的空白。
話真是半分也不錯。
連麵容都可以偽造,遑論傷勢?
更重要的,竟是那些,我都看不出有任何的偽造的痕跡。
根本沒有辦法區分出不同來。
若說在此刻之前,我還能堅信身在牢獄中的榮靖為真。
可是此時此際,我卻半句肯定都說不出口來了。
宋甜兒攙扶住了我,與我小聲說道:“姑娘臉色不大好,不若我先帶了姑娘回去歇歇?”
我唯有點頭。
原本還算是篤信,想著在找了人驗明之後,便可以讓我更為確定。
可是如今,倒真正是作繭自縛。
自困於煩惱當中,找不到半分的頭緒來。
回到寢殿,剛待要歇下,卻猛地想起來什麼。
我留下宋甜兒,直接開口便問:“甜兒,你老實告訴我,你……”
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宋甜兒歪著頭,頗是不解的模樣:“姑娘怎麼了?可是身子哪裏不爽快?”
臉上天真坦誠,生生襯得我種種想法齷齪至極。
不由得自嘲了下,究竟還是將心中的困惑給說了出來。
我問道:“你可是與現今的聖上有什麼瞞著我的地方嗎?”
哪怕經曆了方才的事情,我心裏仍舊是偏向於處在獄中的的榮靖。
所以隻稱呼身邊的這一位為現今的聖上。
她實在是一個真誠直接的人,所以我問得也直接。
並不願意各種彎彎繞繞。
那樣委實沒有意思。
意料之外的,我原以為宋甜兒至少訝異片刻。
可她還是誠摯的樣子,一雙大眼睛像是一早料到了一般,沒有絲毫猶豫便出口。
“姑娘既然知道了,為何不明白問?”她歎息了一聲,“不過我們既然選擇了隱瞞姑娘,自然也有我們的考量。”
“姑娘真真要現在就知道嗎?”她又問一遍,仿佛篤定我會動搖一樣。
確實。
在她毫不掩藏的情緒之下,任何一個曾持懷疑態度的人,都難免會動搖。
怎可以那樣肮髒的心思去揣測一個女孩子的心思?
所幸我還算是冷靜:“我現在就想要知道,你但說無妨。”
宋甜兒這才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慢步款至我身邊,猛地膝蓋向前一屈。
人竟直接就跪倒在了我的麵前:“姑娘,若是姑娘一定要聽的話,千萬先行應下我的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