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所做這一切的目的為何,但若是傷到了他們,我必然不會放過你。”
聽罷,白子墨停了下來,將輪椅穩穩地架好。
他轉步到我跟前,摸了摸鼻子,唇角半勾起,說道:“姑娘總是這樣想著他們。”
我微微抬頭,看著他,認真地一字一句道:“白子墨,你要知道,我一定會殺了廉莊,到時候,你也活不成。”
他與廉莊同生同死。
我若動手除掉廉莊,也是間接殺害他的凶手。
白子墨不會不知道。
他也隻是一笑,隨後道:“誰知道呢?也許微臣也想死,不過若是死在姑娘手中,好似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句話甫出來,我就知道,白子墨已不會再說什麼。
最後隻提醒了一句:“別動我身邊的人。”
白子墨雖也曾處處陷害於我。
但是在人情方麵,現在回頭一望,我卻猛然發覺,早不知在何時開始,就已經細數不清了。
我也很難對白子墨直接出手。
這個認知讓我有種後怕感覺。
或許是因為我對廉莊抱著必要除掉的打算,所以對“無辜”遭受牽連的白子墨抱有惻隱之心。
又或許……
但無論如何,我此時也沒法兒去多想,也唯有將眼前事先行顧好。
“包括啞子嗎?”白子墨不答反問。
我皺了皺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無緣無故地覺得心頭一空。
白子墨看了我一眼,轉而去推著輪椅,又問:“不妨微臣這樣問罷,姑娘所謂的身邊的人,可有微臣的一席之地?”
我一動,想要扭回頭去看他。
誰料白子墨提點道:“姑娘當心自己的後背。”
我默了默,空茫地望著前方,對他的話想要直接忽略了去。
卻驚覺越是如此,反而惦記在心裏越深。
在將抵達目的地時,我才回他一個答案。
我說:“若是你就此收手,不動我所在意的人事物,我……”
“噓——”白子墨讓我噤聲,自己卻道,“微臣不是一個喜歡將後路堵死的人,也不喜歡將話說死,即便說話的人是姑娘,微臣也不能接受。”
一語落下,帶著我便進去了。
啞子仍然保持著昏迷。
遠遠看著,連胸腔起伏都沒有,真真從哪個方麵來說,他應當都已是一個死人才對。
我的心毫無起伏,一絲波動也無。
就那樣平靜地看著他。
隔得遠,我向來眼力算不得好,隻能依稀看到他的麵容輪廓。
陽光斜斜地映射進來,被屋子裏的幔帳等物折射散漫過後,落到他身上去的,便十分稀疏駁朗。
那些猙獰傷痕都被模糊了,
我淡淡道:“將窗扇闔上罷,刺眼得很。”
白子墨不動,反而很是認真地凝注著我,似是而非地問了一句:“姑娘有沒有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我惶惑地瞧著他。
隻一眼,便又收回,靜默地看著了無生息的啞子。
“你想說什麼?”
白子墨愣怔片刻,而後輕笑:“微臣隻是覺得,他像微臣的一個故人罷了,尤其——是這樣遠遠看著的時候。”
說罷,人已主動去將窗扇闔上。
似乎才剛的話真的是玩笑,白子墨沒有再糾纏於此,將我推得近了。
把輪椅停得穩當後,白子墨一手揭起床幃,笑道:“姑娘可也要像對待曲五翁六那般,給人仔細檢查一番,以防微臣有沒有暗中下毒手?”
我伸出手去,正打算將蓋在啞子身上的棉被揭開。
手腕被白子墨一把捉住。
他笑:“為方便治療,微臣並沒有替他換上衣物。”
我淡睨他一眼。
為表自己並未說謊話,白子墨鬆開了手,甚至眼神示意我自己去證實。
我將手收回,神情還算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