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驚,不由得大喝道:“你在做什麼?”
白子墨不疾不徐,還要繼續施針。
但我已然衝了進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重複問道:“你在作甚麼?”
語氣已經顯而易見的動了怒。
但白子墨卻是目光落在我緊攫著他的手上,唇角勾起,笑道:“自然是替姑娘看護病人啊。”
說罷,視線指向了躺在榻上麵容蒼白的啞子。
我這才注意到,啞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再管顧不得白子墨半分。
我鬆開了他的手,忙得去查看啞子的狀況。
“畢竟不是真正的死亡,或許啞子跟姑娘一樣,暈船反應激烈,是以先前封住的經脈,竟然有些鬆動,所以微臣才鬥膽施針加以鞏固。”
我冷笑:“可百會穴是怎麼回事?”
封經鎖脈,可曾需要懂他百會穴了嗎?
白子墨摸了摸鼻子,解釋道:“姑娘可是忘了,微臣方才說過的,啞子有些暈船的症狀。”
我仔細查看了一遍,發現白子墨的確沒做出怎樣過分的事情。
也唯有那百會穴嚇著我了。
但是刺激百會穴,的確是有舒緩不適的功效。
反複確認了白子墨隻是將啞子的感官封住,而沒有多餘的私心,我才剛激動的心,這才稍稍落下來。
外麵曲五與翁六皆聽到了動靜。
曲五過來問道:“姑娘,發生了何事?”
我搖搖頭,罷手道:“無事,誤會一場,你先出去罷。”
曲五仍不放心。
白子墨便道:“該有事,也合該是我才是,我可從未舍得讓姑娘有事過啊。”
曲五警告似的地瞪了他一眼,這才轉身回去了。
“果然是合計著要將微臣扔下海的人。”白子墨接著笑道,“對微臣的戒備心,還真是一樣的深。”
“隻怪你太不值得人信任罷了。”
原本就暈船得厲害。
好不容易才吹風舒服些了,剛剛那一頓緊張狂吼,實在讓我更加地不舒服起來。
白子墨征求著我的意見:“不若微臣也給姑娘施針?”
似乎想起什麼來,他忙得搶先解釋起來。
“這一次,微臣就暫時委曲些,不索要回報了,姑娘以為如何?”
我對他的話置若未聞,緊緊看著啞子,一時間心裏頭還是慌亂得厲害。
我問道:“方才他的狀況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你不通知我?”
“姑娘那時正和曲五二人聊得開心,這點兒小事,微臣怎麼能夠去叨擾姑娘興致?”
“況且——”白子墨意味深長地在我與啞子身上來回地打量,仿佛在計量著什麼似的,他說,“況且這也不過小事而已,不值得讓姑娘煩心著急。”
“姑娘難道不覺得,自己對啞子的反應太過了嗎?”說到這裏,白子墨眼睛眨了眨,眼底有一絲異樣流過。
瞬息之間的事情。
我甚至還來不及捕捉,就見到白子墨已然恢複了與往日一般無二的笑容。
但我無心去細究他這轉變的原因。
因為他的問題確實問倒了我。
在看到白子墨對啞子動手的那一刻,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便心慌意亂起來。
根本連思考都沒有,就篤定是白子墨為了私欲,所以做出這樣的舉動了。
我不是一個十分衝動的人。
即便是最神誌不清的時候,都能夠認識到自己的狀況。
可是,剛剛,就在那麼一瞬間,甚至後來對白子墨近乎肯定的質問……
我竟然都不能回憶起才剛自己究竟是抱著怎樣的一種心態去做出這一係列的事情來的。
彷若本能一般,就是這樣主動地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做了。
我張著唇,道歉的話在喉嚨裏盤桓,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