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屋子裏擺放了香爐,裏麵燃著能可讓人舒緩暈船的藥物。
另一麵也漸弱了海上腥臭味的衝擊。
而我在打定了主意後,便已不再出去,整日裏待在自己的屋子裏,隻期盼著早一日上岸去。
白子墨過來時,總是會帶上一份餐食。
東西盛裝在紅木食盒裏,都是他用船上食材做出來的。
更甚考慮到如今我的身體狀況,做的菜裏會多放些生薑一類,餐後細心備好柑橘等物。
見我心安理得,沒有絲毫防備地全盤接受,白子墨臉上多了幾分柔意。
“姑娘不怕微臣使壞?”他在收拾好東西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笑眯眯地問道。
語氣與神態,像極了廉莊素日裏的模樣。
為防難受,我斜躺在床上,聞言與他對視一眼。
而後說道:“縱使是我要防,也防你不住,不是嗎?”
原先的算計,隻在於防備白子墨會破壞計劃的行進,所以才要提防著他。
可萬沒有想到,那樣處處戒備,不僅沒有防到他半分,反而還為了他做嫁衣裳。
我們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正好是讓白子墨趁隙鑽了空子。
實在是防不勝防。
況且,如今的狀況是,我明知道白子墨的目的定然是在靠岸後的赤國。
但是現在的事實是,我根本絲毫線索都沒有。
仍在海上一日,我便拿白子墨一日沒有辦法。
當下我也就冷笑道:“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在最初你用離火對付曲五他們時,就該留下我,讓我與他們一齊死在那艘船上。”
“微臣可實屬舍不得。”白子墨立即表態,作惋惜狀。
默了須臾後,他似想到什麼,突地說道:“姑娘現下這般配合微臣,難道是想要到了赤國之後,再想方設法替那三人報仇嗎?”
他說得無比肯定。
我也並不否認:“難道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感激你在籌謀之時,還將我的性命給留下了?”
“你既然不殺我,就應當要有這樣被報複的覺悟才是,這樣的道理,我原以為你會很清楚的。”
聽完,白子墨大笑一聲。
他笑道:“姑娘說得很是道理,隻是微臣雖不強求姑娘的感恩之情,卻也實在不願意姑娘對微臣如此凶惡呐。”
我冷冷睨他一眼,抿緊了雙唇。
白子墨又道:“不過姑娘還是趁早將此心收起來為好,那三人,是死是活,應當都對姑娘沒甚麼影響才對,至於保護姑娘的事情,微臣自認還是綽綽有餘的。”
“白子墨,我說過,別動我身邊的人,否則……”
“可是微臣亦說過,倘或死在姑娘的手上,微臣會很是樂意。”截過我的話去,他對此毫不在乎的模樣,“既然姑娘無法放下仇恨,微臣亦不舍得強求姑娘的。”
白子墨撥了撥香爐,又往裏添了一把草藥,這才闔上房門走了出去。
伺候幾日,白子墨仍然如常,該做的事情一樣都不含糊。
還是日日來看望我的情況。
在發覺我將那鼎香爐給扔到了海裏去時,白子墨臉色依舊,看不出有什麼異色。
他輕聲道:“姑娘覺得整日裏聞著那味兒不爽利,可以告訴微臣,微臣再換個方子就是了,何苦麻煩自己。”
說著,他目光放柔,看著我,笑說:“若是姑娘一個不慎跟著掉了進去該當如何?微臣可是會恨死自己的。”
我對他的話一律充耳不聞。
隻是道:“算算時日,再有一日時候,我們就該靠岸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