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確實曾要過我的性命,亦曾發過狠要誅我心。
而今若非是失常了,再沒有了那些恩恩怨怨糾纏著,我恐至死,都難以聽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我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但榮靖卻格外認真,用另一隻空閑的手抓著我的肩,問道:“娥娥笑……是不信我麼?”
“廉莊說,既然我終究是要死的,不妨在引來白子墨後,待她將我想要知道的賭約告訴我後,便勸我立即自盡,也好免了她出手。”
這樣的話,的確是廉莊的性子可以說得出來的。
其實謝梅也知道,這些話隻需無視就好。
可他偏偏卻拿來當了真。
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若非是為了救我幾乎將自己逼到瘋癲的地步,如何會讓他如此杯弓蛇影,隻因廉莊寥寥數語便這般無措?
謝梅瞧著我,頗是複雜的神色,寫滿了疼惜。
他道:“阿洛不必理會,不過瘋言瘋語罷了。”
他試圖寬慰我,到頭來卻連自己也說服不下去。
我實是不忍看他這般,於是說道:“我自然不會去管她的話,如今當務之急,自然還是找到白子墨為要。”
隻能憑此來轉移他到底注意力。
謝梅果然當即陷入沉思。
片刻後,他道:“這點阿洛且放心罷,不管你想不想要讓白子墨回到廉莊身邊,但我一直都在找著他的下落,想來很快就能有結果的。”
雖知此話不過是為我安心,但我仍然道了謝。
謝梅照例是寬撫我幾句後,便立即去處理要事了——謝煜為了廉莊做出無數昏聵行舉,謝梅沒法兒眼睜睜看著悲劇鑄成。
他不是一個喜愛權利之人,如今所為,不過是因為身處這樣的地位,所以不得不為之的無奈。
但我千萬沒有想到,廉莊果真是有後招在的。
且還是憑靠謝梅近期對謝煜捅下的簍子所做的種種挽救行為。
北競王府突然被重兵包圍。
謝煜身邊的人悠然自得地宣讀著聖旨。
大意是最近謝梅勾結朝中諸位大臣,有反叛謀逆之嫌,是以要先將北競王府一幹人等收監看管,搜查北競王府。
謝梅很是好脾氣,接下了聖旨,不作任何的辯解。
他出言求情,道:“此事小王一人承擔,毋須牽涉到他人,陳翁,煩請同皇上一稟,將小王府上女眷放了。”
北競王府裏的女眷,不過隻有宋寧兒與我罷了。
他不想我被牽連進去。
陳翁瞧了我與宋寧兒一眼,嗓子眼似被什麼堵住,有些沉沉的,他長歎道:“廉莊姑娘親口同皇上所說,一個也不能放過,王爺……老奴無能為力。”
聽得出來無奈之至。
或許赤國無人不怨廉莊的出現,擾亂了本來的一片清淨樂土,隻剩下一個又一個的災難。
但偏生謝煜又獨裁霸道,凡事有關於廉莊的惡向言論,一律都被嚴懲。
縱然有人不怕死,但更多的,卻是惜命之人。
便也隻能敢怒不敢言,任由一屆小小女子翻攪風雲,惹來禍端。
謝梅握著聖旨的手一頓,骨節分明的指攥得泛白,低聲道了句:“小王知曉了,有勞陳翁跑這一趟。”
陳翁複歎了一聲,便著令那些重兵上前來將謝梅等人扣押住。
不過有了謝梅的叮囑,陳翁還算是明白,我與宋寧兒無人敢動,卻也不得不要跟著一起被收監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