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隻要你救他……”
“可是微臣要的是姑娘心甘情願。”白子墨毫不留情麵地截過我的話頭。
頓了頓,許是覺得自己語氣重了些,白子墨將自己的聲音放緩下來。
他輕聲道:“更何況,微臣救不了人。”
我呆立在原地,緊抿著下唇,思忖許久後才問出口,“白子墨,你敢發誓,你當真救不了麼?”
我知道自己太過為難人。
但是我更不能讓謝梅死。
哪怕是強求,哪怕我知道自己做得過分,我也盼望能夠讓謝梅好起來。
“……微臣怎麼舍得欺瞞姑娘?”
隻這一句話,便已經表明了白子墨的態度。
他不會救謝梅的。
我還欲再想辦法,白子墨卻是已經鬆開了我的手,越過我去查看謝梅的情況。
我心下一喜,“你要救他?”
“不是!”白子墨輕輕搖著頭,嘴角仍是噙著淡笑,此際讓人覺得渾身發冷,“微臣隻是提醒姑娘,與其浪費時間在救治方法上,不若此刻就讓人醒過來把遺言交代了。”
說罷,白子墨手已經率先動作起來。
他伸出手將謝梅身上的銀針拔下。
我製止不及,待得衝過去時,白子墨已飛速將謝梅的要穴釋放了。
謝梅疼得悶哼了一聲。
“師兄?”我再沒有旁的心思去想其他。
在白子墨的幫助下,謝梅已幽幽轉醒。
隻是那一雙原該有著世上最為清明的眼睛此際卻是空洞洞的。
我隻能在謝梅張口喚了我一聲後,方能確認謝梅已完全清醒過來。
我應了他一聲,說道:“師兄別動,師兄傷勢過重,不宜動作的。”
謝梅放棄了動作的心思。
他微張著唇,發出的聲音極弱,“阿洛,你……”
我知道他想說些什麼。
於是趕忙說道:“我沒事兒,師兄,廉莊已死。”
謝梅嘴角一僵,顯然很是訝異,好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但是他的傷勢卻等不及。
謝梅忍不住猛咳起來,越是咳嗽,牽扯著外傷內傷一齊發作,帶來更大的疼楚。
此刻的謝梅定然經受不住如此折磨。
我正要動手再次使她昏睡過去,卻被白子墨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隻怕姑娘這一針下去,北競王就再無醒過來的可能了。”
謝梅的身體扛不住反複摧殘。
心中似被人錘了一拳,難受得厲害,卻又沒法兒找到一個宣泄口。
我從白子墨手中掙脫,小心替謝梅順著氣兒,一邊說道:“師兄不必擔憂,我好好的,北競王府亦然,隻等師兄好起來,那便什麼都……”
“阿洛!”
謝梅一貫很是好教養,從不輕易打斷人說話的。
此際他卻是一反常態,將我的話給堵了回去,徑自說道:“阿洛,我想見她。”
她?
我略微一愣怔。
謝梅卻是掙紮著便要起來。
奈何他十指骨頭都被人生生碾碎,即便是想要強撐著起來,亦是徒然無功。
我被他的行為嚇住,同時腦內亦反應了過來。
我知道謝梅口中的“她”是誰。
當下隻說:“可是師兄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若我讓人去將她帶來吧。”
突如其來的靜默。
屋子裏沒有誰說話,唯有呼吸聲細弱地傳入耳朵裏,被這靜寂的氛圍明晰地擴大。
便是連謝梅亦緘口不語。
許久才聽得謝梅張口,“阿洛,現下是夜晚還是白天?”
卻是問了一個毫無關係的問題。
但我仍是如實答道:“日已西沉,是夜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