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娥!”
榮靖的吼聲在身後響起。
我尚未停穩住身軀,就見榮靖已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一把拽過了我,有些失控道:“你是大嶽的國母,豈是這般說走就走的?”
榮靖甚至眼睛都氣得紅了一圈。
可是我如今滿心都是玄清的病情,加之被他這樣的態度惹怒,原本在心底想好的一切解釋也在這一刻全部拋諸雲外了。
我賭氣道:“榮靖,你的皇後已經死了,在多年前就死了。”
極力想要從他的桎梏中掙脫。
奈何榮靖的氣力大得駭人,且我昨夜宿醉,又連續發了一夜的噩夢,如今更是脫身不得。
宋甜兒在旁側哭著道:“玄清危在旦夕,鬼爺怕姑娘去得遲,一人忙著想辦法控製病情,曲五與翁六都須得照看玄清狀況,所以隻能我來了……”
“還請聖上明鑒。”她鬆開了我的手,突地跪倒在地,說,“聖上若是不放心,大可讓人跟著姑娘去的。”
我睹見榮靖額角青筋突起,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洛娥……”他似乎是想解釋些什麼。
但是那好看的唇瓣一動,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我冷冷一笑,“鬆手!”一麵用得空的手去掰著他的手。
兩相僵持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榮靖問道:“你真的不離開嗎?”
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瘋了!
全都瘋了!
昔日裏英明神武,智冠群綸的帝王,如今竟變得這般誠惶誠恐。
可笑!
我趁他失神空隙,咬咬牙使了勁兒,便掙脫了他的手,隨之怒道:“不!榮靖,我會離得你遠遠的!”
我帶著宋甜兒往靖王府的方向急匆匆跑去。
榮靖在身後並沒有追來。
但我此際完全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想有關他的一切,滿心滿眼隻有玄清在一夜裏究竟會變成怎樣,我又是否還來得及。
宋甜兒畢竟是個弱女子。
被我這般強硬牽著奔跑,未至半路,宋甜兒的體力就已明顯地跟不上了。
她鬆開了我的手,用著與我記憶中重疊的口吻說道:“外麵有一匹馬,姑娘還是趕緊去罷,甜兒會在後麵跟上的。”
我有刹那間的失神。
但很快,我便反應過來。
於是對她說道:“我先去,你自己在後頭好好跟上。”
宋甜兒一笑,“好!”笑容平白有些晃人眼睛。
心裏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可卻是很快被我甩去腦後了——小鳩兒已經死了,世上已經再無此人。
可每次一旦瞧見了宋甜兒,就總是忍不住想要將兩人看成同一個人。
許是真的臨近死期了,最近的一段時間裏,總是會這般瘋狂回憶起從前的事情。
大的小的,重要的不重要的……悉數一股腦兒地湧上來,衝擊著大腦的運作。
我逼迫自己不去想宋甜兒的笑容,隻一心趕著路。
終於在宮門外找到了宋甜兒所說的那一匹馬。
守在宮門口的將士原是要攔著我的,但白子墨適時出現,很是輕易地便替我化解了麻煩。
我隻來得及匆匆道了聲謝便欲離開。
豈料白子墨拉住了我的韁繩,笑道:“姑娘難道忍心讓微臣步行而去麼?雖然微臣願意遂姑娘的心意,但是隻怕病人等不得罷。”
我這才被他提點恍然大悟。
白子墨先前答應過我要與我一起醫治玄清的病症。
更何況事發突然,我隻知在平日裏如何使得玄清的巨骨症不發作,到了發作時候須得如何去做。
我卻是一概不知。
若是有了白子墨從旁相助,自然會更有把握些的。
繼而在我尚未開口之時,白子墨已十分自覺地跨上了馬背,自後將我穩住了。
他道:“姑娘可抓好了。”便縱馬向前。
心中實在千萬分緊張玄清的狀態,所以此時也顧不得喝斥亦或是懷疑白子墨些什麼,隻想著快些抵達靖王府。
時間仿佛被拉得漫長。
我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被顛簸得散架了,卻是距離靖王府還有好長一段路程。
白子墨在我身後笑道:“其實微臣昨夜裏去找過聖上,可聖上下了令,不許人同姑娘說。”
我身軀微僵,“你想說什麼?”
榮靖固然不可信,但是相較於白子墨,我更不願意聽信後者的話要多一些。
“聖上昨夜醒過來時,到處在問姑娘身在何處……”白子墨顧左右而言他,“如此情誼,真是讓微臣看了不免感動,姑娘如此冷漠,實在很是傷聖上的心呐。”
“白子墨!”我咬牙低哼一聲。
不管白子墨說了什麼話,我都絕無可能會再去尋榮靖或是其他人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