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妻子開口說話,沈暥心中鬆了口氣,聽她所說又心疼不已,若能及時好起來,也可忍一下,看著女大夫道:“請大夫施針吧。”
第三針下來,顧錚看到自己站在一處懸崖邊上,這裏是煙雲峰,趙元澈跟她說起過。
風大,大得像是能把站在懸崖邊的自己吹起,她抱著一個小壇子,神情淒涼,又似帶著一絲解脫,她的身後是升起的晨曦,很美,迎著她孱弱的身姿,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王爺,我不是顧錚,不是原來的那個你所認識的顧錚,你明白嗎?”她這樣說。
“你先回來,別坐在那裏。”趙元澈臉上寫著驚恐。
“王爺,如果有來生,放過我吧。”她聲音輕輕的隨風吹來。
“好,我放過你,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會幹涉,你回來,好不好?”他的聲音隱隱哀求。
顧錚笑了,一個輕鬆的笑,笑得極美,極麗:“趙元澈,一定要記住你說的這句話。”說完,抱著小壇子直接跳入了身後的萬丈懸崖。
“不要——”顧錚看著那個她就這樣跳下去,毫不猶豫的追著跳了下去。
頭突然劇烈的疼起來,女大夫的話輕輕傳入耳裏:“第五針下去會有些疼痛,夫人若是忍不了我便會拔出來。”
她都死了,她還忍什麼?這一世,她竟然就這樣結束了自己?死在了封建社會的禁錮之中,死在了這個男人的牢籠裏。
好恨。
顧錚張嘴想讓女大夫將銀針拔去,實在是太痛了,痛的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光,連開口都困難更別說是說話。
奇怪的是,那些記憶並沒有因為她墜崖而消失。
跳崖的身子不知道飛墜了多久,下一刻,口鼻咽耳被冰冷的冷水浸入,煙雲峰的懸崖底下竟然是條奔流急喘的河,她的身子被河水擠壓著,有種是在四分五裂的感覺。
順著河流,身子在飛快的被衝走,她感覺身子一直在撞到礁石,卻沒多少痛楚傳來,隨即陷入了昏暗中。
顧錚是被一道熟悉的歌聲喚醒的。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軟綿綿,紅太狼,灰太狼……’
‘別看我隻是一隻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
唱的不是很好聽,但好熟悉的歌,顧錚有些怔神,一時分不清楚自己在哪裏。
“喲,好像醒了。”一道婦人的聲音響起,“手指動了,不容易呀,昏了一個月了。”
“娘,就算她醒了也是廢人一個了。”是年輕男子的聲音。
“既然救活了她,自然不會讓她成為廢人,就是這藥已經過期了三十多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婦人哈哈一笑:“看她造化吧。”
顧錚想錚開眼晴,發現睜不開,她的頭上似乎被什麼給包住了,還有她的手腳,都被包得嚴嚴實實的,不,應該是整個身子都被包住了。
隻露著一張嘴,想說話,沒聲音。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方才那男子唱的歌,那是屬於她的時代的。
“娘,她一直在張嘴,好像想說什麼話。”年輕男子在吃著什麼東西,嘴裏吧唧吧唧的。
“讓她別說話,她這喉嚨被水裏的礁石劃傷了,若不好好休息,以後能不能發出聲音還是個未知數。”婦人的聲音遠遠傳來。
“娘,她好像很激動。”
“甭管她,她什麼也做不了,我也聽不懂。”
“哦。”
顧錚激動是因為她知道這裏的兩個人和她是來自同一個地。怎能不激動?
感受著這一切的顧錚更是激動,她知道他,他是金手指啊,那個在顯王之亂時救過她一命的小夥子,最要主是他的娘,跟她一樣來自未來,沒想到在這一世,是這對母子倆救了她。
“娘,她在哭。”年輕小夥子朝外喊道。
“她全身上下也就眼晴是好的,要哭就哭吧。”婦人說完,重重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