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不肯退讓:“姚姑娘,明天是老爺的五十壽辰,今晚是家宴,明日就是壽宴,老爺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你不去老爺會失望的。”
想到柳知府,姚青君的唇抿了好一會,終是決定回去一趟。
進了柳府大門,一股不自在的感覺油然而生。
眼前的一切是姚青君熟悉的,她卻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似乎連柳府的下人都在暗暗嘲諷她這個馬夫的女兒歸來了。
一直到晚飯的時候,姚青君才見到柳三元。
眉眼如山,端坐如鬆,一如既往的清貴無雙,儒雅中透著倨傲與漠然。
比起三年前的輕狂孤傲,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與內斂。
就是這樣一張臉,曾經看一眼都能讓姚青君激動得整宿難以入眠,如今隻剩下排斥和疏離。
柳培見到她,從位置上站起來,激動地連連招手:“青君來啦,快過來,到伯父這邊來坐。”
“柳伯父、夫人、少爺。”姚青君一一叫人,要多客氣有多客氣。
相比於柳培的熱情,柳夫人蘇凝不屑地哼了一聲,柳三元則是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
梨花木的圓桌上,姚青君的位置,左邊是柳培,右邊是柳三元。
待到她落座,柳三元銳利的視線隨之落在了她的右臉上,帶著不可忽視的壓力。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三年前他眼中的那個隻會追在馬屁-股後麵不入流的小跟班一般,讓姚青君十分不痛快,甚至生出拔腿就走的衝動。
柳培命人給她添了碗筷,連連感慨:“青君,這幾年委屈你了,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在府裏安心住下來。”
“老爺!”蘇凝第一個不樂意,一臉嫌棄:“姚遠山救您的恩情,這些年您早就在她女兒身上還回去了,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
姚青君心裏頭有涼意冒了出來,她爹的一條命在蘇凝眼中輕賤如草。
她壓下心底的悲涼:“伯父,我在那邊住得很好,明日壽宴過了便離開。”
“做人貴有自知之明,柳府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住進來的。”柳三元的話仿佛是從鼻孔裏哼出來的,語氣很涼很涼。
阿貓阿狗……
這就是他眼中的自己。
隻是,三年過去了,她早不是那個滿心歡喜等著他多看一眼的小姑娘了。
“柳少爺多慮了,阿貓阿狗有她自己的窩,不稀罕你這金屋子。”
柳三元笑得更諷刺了:“言不由中,不稀罕還巴巴地往上趕?”
“夠了!都少說兩句!”柳培將筷子一摔。
於是誰也沒有再說下去。
姚青君低頭默默吃飯,心上的裂縫卻越來越大,美味珍饈吃在嘴裏嚼不出半點味道。
晚飯散了後,她跟著府裏的丫鬟離開。
柳培一直為她在柳府留了一間西廂房,是她之前在柳府住的那間。
她沒有讓人伺候的習慣,打發了丫鬟,自己洗漱完,坐在窗邊的美人靠上看著月色發呆。
她想,倘若阿爹阿娘還在世,一定不會讓她受這麼多委屈,又或者柳知府沒有為了報恩曾給她和柳三元指婚,柳三元也許不會那麼厭惡她,柳府的其他人也不至於看不起她。
可惜,萬事沒有假如。
月兒圓,秋意濃。
姚青君心尖澀澀的疼,手裏把玩著一隻鬆木盒子,裏麵裝著的一對鮮參是她前幾日在後山懸崖挖到的,挖的時候費了好一番功夫,當時還差點落崖。
她暗暗地想,明日將這份壽禮送出去就立馬走,以後……再也不來!
這樣想著,她起身便要去榻上休息,袖裾掃過窗台,一支竹箋掉在了地上。
姚青君拾起來,就著燭台搖曳的火光看清上麵的字——
“你很美,美得讓人心猿意馬,我完完全全被你迷住,恨不得將你壓在這張美人靠上,狠狠地、狠狠地放肆!”
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