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宮凜死後,左梧桐每年會在冬天回到南疆,會在三月的桃花凋謝之後,去遊曆山水。
她去過很多的地方,見過很多美好的景色。
但是她不去一個地方。
那就是北唐。
盡管,那裏還有她的女兒,但是她也沒有去。
不過她和無憂,一直是有書信往來的。
轉眼間,她就蹉跎了五個年頭。
春去秋來。
她的無憂給她寫信,都不是問她好不好了,也不問她什麼時候才去看她。
無憂都會寫信問她,‘娘,我好像喜歡了一個人。’
‘可是,他不喜歡我。’
‘他說,我們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啊。’
‘他要走了。’
‘我不想他走了。’
‘對了,我喜歡的人是……重止,我的師父。’
‘他是無憂最喜歡喜歡的人。’
左梧桐倒在桃花樹下,看著這些信,眼角慢慢地濕潤了。
真好。
她的無憂長成了大姑娘,雲闕傾盡了所有的心血,才治好了無憂的怪病。
雲闕是重止這事,她知道。
在四年前,她就知道了。
時間真的是過得好快,又好慢。
她的無憂都等來了喜歡的人,她的褚姐姐,也和不苟言笑的禍蓮成親了,甚至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她曾經以為褚姐姐一輩子都忘不了重淵,但事實也並非如此。
她本來以為林妙人就是一條毒蛇,但是林妙人為了求禍蓮給她兒子解蠱,林妙人自盡贖罪。
原來,再壞的人,也是有著一片慈母之心的啊。
似乎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宿,有了好的結果。
可是啊她喜歡的人……還會回來嗎?
她還能等到他嗎?
她喜歡的南宮凜。
他還會不會回來?
她不知道。
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回來,或許隻有等下輩子了。
又過一年,她收到無憂的消息,燕禎病重,大限之期就要到了。但是他不肯服藥,隻求她見他一麵。
左梧桐沒有回信,偷了褚連翹的一壇桃花酒,抱去了桃花林裏喝酒。
燕禎要死了。
轉眼間,離南宮凜逝去,已經七年了啊。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他知道嗎?
她已經要老了,她已經生出了白發。
她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在這桃花林裏大醉一場,醉生夢死,不過如此。
在半夢半醒間,她恍惚看到穿著一身紅衣的男人,緩緩地從日光裏走來。
她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以為這人的出現隻是她的一場夢。
他穿著紅衣,那麼豔麗的紅衣,最引人注目的顏色。
他來到醉酒的人身邊,伸出一隻手給她。
“七年了。”
“我終於想起你了。”
“我來了。”
左梧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眸,看向他。
隻一眼,她就震撼住了。
“你是誰?”她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
那人唇邊挽著一抹清淺的笑,一張好看的娃娃臉上,是她最熟悉不過的笑容。
他握住她的手,彎腰,把她抱起來。
“我是你在找的人。”
“我是南宮凜。”
“我也是許扶蘇。”
她怔然片刻,繼而撲入他懷裏,痛哭流涕。
風吹落了滿樹的花瓣,卻吹不散他眼睛裏的溫柔。
即便他不再是那個人。
但他到底,還是回來了。
真好。
七年已過,她還是等到了他。
他們相擁在一起,在桃花樹下盡情的擁吻著,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再分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