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嶽鵬程跪下，梁靜書說：“道歉！”
“對不起，靜書！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是我搖擺不定，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是我把感情攪成了一團漿糊，是我傷害了你！”嶽鵬程道歉。
“向它道歉！”梁靜書指著地上的玻璃渣子。
嶽鵬程以為梁靜書給他機會，心裏一喜，立即對著玻璃碴子道歉：“對不起！”
“有誠意一點！”梁靜書平靜的說。
嶽鵬程深吸一口氣，誠意十足的對著玻璃碴子道歉：“對不起！”
“它們會複原嗎？”梁靜書問。
嶽鵬程猛的看向梁靜書，看到她眼裏的平靜與淡然。
他一顆心，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他明白了，地上的玻璃碴子就像她的心，摔碎了，就再也不會愈合。再多的對不起，都無濟於事。
他的道歉，她並不接受。
他明白了，都明白了。他早知道靜書不會再給他機會的，因為他不配。但他仍然想要試試看。
原來錯過的人和事，哪怕有機會再次遇見，也不會再重來。
“靜書，以後……我能去看看你嗎？”嶽鵬程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整個人都被抽空了精神。
嶽瑞剛一個紈絝，看得也十分動容，他從未見過父親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就連隻有三四歲的嶽兮兮都感受到了爺爺巨大的變化，她在爺爺懷裏揪著爺爺的衣服，哭著喊：“爺爺，你別難過。”
她胖乎乎的小手，輕輕的擦著嶽鵬程的眼淚：“爺爺，別哭，你別哭。”
梁靜書淡淡的看著嶽鵬程：“不必了！這麼多年，我習慣了清靜！”
等了很久、很久，初離開之時，她抱有幻想的，幻想著他會去找他們母子。
等得久了，幻想漸漸一點一點的破滅了。
如今，他有了丁如雪和他們的孩子，她又怎麼可能再去摻和呢？
他有他的家，她也有她的家。有晉林，有輕輕，很快她就會有孫子，她的人生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不完美，她不會再去打破她生活裏的寧靜。
“我……能去看看晉林嗎？”嶽鵬程卑微的問。
仿佛一個輪回，他想著自己現在卑微的樣子，再想到靜書曾經卑微的樣子，他現在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她曾經的樣子啊！
原來，是這樣的痛苦和卑微。
“我從來不限製晉林的任何事，你自己問他吧。”
嶽晉林轉頭，看著父親這副失魂落魄懊悔痛苦的樣子，看到父親眼裏飽含的淚水，突然就恨不起來了。
他說：“等我們的孩子出生，等輕輕養好身體，我們會辦婚禮，定好時間我會告訴你，你到時候如果有時間的話，就來喝一杯喜酒吧。”
他不會接他一起居住，未來甚至不會替他養老，因為，他如果輕易原諒，就是對母親的不忠。
但是，他不能恨他。他是他的父親，並且，他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他獨獨對不起的，是他苦命的母親。
“好，好，我會來的，我一定會來的！不管你們在哪裏辦婚禮，我都會來的。”嶽鵬程又哭了，激動得聲音發抖。
嶽晉林一行人陸續離開。
嶽鵬程抱著嶽兮兮目送他們上車。他看到嶽晉林扶著輕輕上車，又扶著靜書上車。
然後，車子漸漸的遠去，隻留下尾氣。
就像一場夢，夢醒了眼角卻是淚水，心裏徒留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