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是六年多前,那個十五歲的少年。
而自己也不是麵對少年時毫無一絲感觸的現代的顧瑾兮。
摘下帽籬,斂衽跪下,顧瑾茜高聲道,“臣女顧瑾茜拜見皇上,皇後娘娘,祝願皇上身體健康,平安順遂,皇後娘娘吉祥如意。”
“平身。”元祐帝醇厚的聲音再次飄蕩過來。
“謝皇上。”
顧瑾茜起身後,左手緩緩抬起笛子,眸子看下來,有手抬起,搭在尾上,嘴唇觸碰在笛管上,眸子輕輕閉上,那首她喜歡的《鷓鴣飛》輕輕地飄出來,悠悠然然地四散開來,如清晨的露珠滴在荷葉上,清脆好聽。
元祐帝淡淡一笑,小丫頭,竟敢改變容顏來糊弄朕,隻是,在你救下朕的那一刻,這一生,你便都沒有了退路。
不管是皇子妃,還是後宮妃,你這一生,隻能屬於朕。
四月芳菲,蝴蝶飛舞,顧瑾茜吹了一小會兒後,一隻蝴蝶飄飄然然地飛舞過來,落到顧瑾茜手中的笛子上。
顧瑾茜怔愣了下,等第二隻飛落過來時,她也就明白了拿到笛子時,那絲絲縷縷的香味,竟然是為了招引這些蝴蝶。
原來,他早就安排好了。
無論她怎麼做,都逃不開進宮的命運。
疼,在心上蔓延,又被苦澀圍裹起來,笛音有了淒婉的味道。
可蝴蝶卻不她的苦楚,一隻、一隻、又一隻……圍繞著她,驚呆了所有人。
曲罷,蝴蝶慢慢散去,可餘香依舊飄繞。
忽地,一隻紫色蝴蝶再次飛過來,停在顧瑾茜手裏的笛子上,難掩濕潤的眸子裏滴出一滴淚來,恰好落在蝴蝶身上。
蝴蝶顫悠了下,抖抖翅膀,飛了起來,幾息間,飛走了。
而在此刻,元祐帝已經走下牡丹閣,來到表演台上,對著顧瑾茜伸出手,“朕餓了,想去用膳,茜兒願意,隨朕去嗎?”
眾人震驚。
顧瑾茜淡淡一笑,“臣女有拒絕的權利嗎?”
“沒有。”元祐帝也一笑,“你可以有,不吃的權利。”
忽然,顧瑾茜心下釋然,既然躲不開,就順其自然接受吧,便是現代,結婚後,也不敢說丈夫會一輩子忠於愛情,忠於婚姻。
既如此,嫁給誰,有什麼關係呢。
“隻是,還有這麼多秀女沒有表演呢。”顧瑾茜看見台下第一排座位上的婉和郡主,還有已經留牌的宋樂媗。
宋樂媗眸子裏都是嫉恨,婉和郡主雲淡風輕。
“不過是一種形式,朕不在意誰進宮,誰又不進宮。”
顧瑾茜笑著把手放進元祐帝的手掌裏,元祐帝手指收攏握住,牽著顧瑾茜走下表演台,朝著左邊甬道走過去。
顧瑾茜輕輕地喟歎了一聲。
“怎麼啦?”
“皇上給臣女拉了這麼多仇恨,臣女日後,要殫精竭慮地過日子了。”
元祐帝哈哈笑起來,“有朕在,你還是太原府那個肆意妄為的瘋丫頭,直到你老到不能瘋。”
顧瑾茜心裏滑過一絲暖意,不敢以後如何,至少此刻,這個天下之主,是願意護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