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媽媽抬手摸著紫蘇的頭發,柔聲道,“夫人和倆位少奶奶,還有大姑娘,都已經安葬回江家祖籍去了。”
紫蘇倏地抬起淚眼,“葬回江家祖籍?是奶娘您藏回去的?”
沈媽媽點點頭。
紫蘇跪在沈媽媽麵前咚咚咚地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依偎沈媽媽膝上再次哭起來。
沈媽媽抬手在紫蘇後背撫摸著,“還有老爺和倆位少爺,還有小少爺,奴婢也都起了骸骨送回了祖籍,和夫人她們團聚了。”
紫蘇震驚地看著奶娘,“奶娘怎麼找到、他們的?”
“奴婢在江家時,時常聽見老爺和夫人大姑娘談論起結交的人的品行,也就知道敬重老爺的人有不少,不過是為了自家人的安全著想,無法出頭罷了。就像高家和鄭家,為老爺的事情,家破人亡。
老爺出事後,有些人家不能明著去教坊司看望夫人她們,知道奴婢是江家大姑娘之前的大丫鬟,就會讓丫鬟找到奴婢,偷偷送些銀票過來,讓奴婢轉交給夫人她們。
因此,奴婢就讓任大哥偷偷去找這些人家,打探老爺和大爺二爺的埋骨處。任大哥是個麵生的人,自然引不起別人的在意。果然,他們告訴了任大哥,然後,奴婢就和任大哥一處一處去把骸骨乞出來,送回江家祖籍,和夫人她們團圓了。”
紫蘇抱住沈氏在大哭起來,不過這一回哭,任誰都聽得出來,是敞亮的哭,紫蘇這是完全地放下心結了。
奶娘沈氏卻沒有再哭,而是一直輕拍著紫蘇的後背,滿眼的柔情。
這才是真正的忠仆。
顧瑾茜心裏豎起了最高的敬禮,等到江家翻案後,她要和元祐帝說一說,一定給沈氏這樣的忠仆最高的獎賞,不隻是財物上的獎賞,還有精神和名譽上的獎賞,隻有這樣,愛能對得上她們的這份忠義。
好久之後,紫蘇漸漸地收住哭聲,等她完全靜下來後,顧瑾茜道,“素心,去陪著紫蘇洗洗臉去。”
素心過去攙扶起紫蘇去了淨房。
顧瑾茜看著沈媽媽道,“那少東家呢?沈媽媽這些年可有找到他?還有您的倆個女兒?”
沈媽媽的心瞬息撕痛了下,剛才還明亮的神情也瞬息黯淡下來。
顧瑾茜看見了,心跟著顫了一下,想必是都出事了,不然,這一身的傷痛和滄桑從何而來。
按理說不該揭起這些傷痛,可顧瑾茜還是想知道,隻有知道了,才能真正回報她。
沈氏沒有讓顧瑾茜等太久就開了口,“我離開邵家村時,就給那個椅子看護墓地的人留下話,若是少東家再來,就告訴他,任大哥在涇陽縣的地址,讓他在涇陽縣等我回來。
尋找老爺的骸骨到最後安葬回祖籍去,幾乎用了一年時間。回到涇陽後,少東家並未來過,為等少東家,我就一直在涇陽縣不敢離開。我等了整整三年,終於在中元節後的第三日,等到了他,可他卻已經不再是我的少東家了。”
沈氏最終還是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