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陳兵北鴻(1 / 3)

蕪歌耐著性子忍了忍,才踱步上樓。

聽雨軒之所以得名,是因為臨水而建,有潺潺流水聲縈繞。蕪歌步入雅間,越發清晰地聽到清潤的溪水流淌之聲。她卻蹙了蹙眉。

雅間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脂粉香味。

“阿嚏,阿嚏。”蕪歌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下意識地捂著鼻子揉了揉。

拓跋燾的餘光瞟到這幕,隱隱笑了笑。

宗和守在一側卻是莫名地癟了癟嘴。他真鬧不明白,主子方才叫他狂撒一通脂粉,弄得滿屋子烏煙瘴氣,究竟是為何。眼見這主子對未過門的王妃明明是在意的,卻巴巴地給人添堵。

“十七!”蕪歌喚,朝門窗揮了揮手。

十七立時便推開門窗,又掀開紗簾。

拓跋燾懶洋洋地坐回軟塌上,不耐煩地說道:“這簾子是遮陽用的,拉起來。”

十七望一眼主子,見蕪歌沒什麼表情,隻得依吩咐又拉上了紗簾。

蕪歌本身想找個地方坐的,可放眼望去,竟隻有那處軟塌可以坐人。瞄一眼淩亂的靠枕和涼席,她蹙了蹙眉。

拓跋燾似乎是故意給她找不痛快,往軟塌一側挪了挪,拍拍身側道:“這裏比不得府裏,將就著坐吧。”

“謝謝,不必。”蕪歌又蹙了蹙眉,“我要說的話很短。說完便走。”

拓跋燾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懶散模樣。

蕪歌耐著性子道:“殿下可否借我些人手?”她補充道:“神鷹營的人。”

那雙桃花眼頃刻綻開戲謔的笑意,“後位和一個不容反悔的條件,隻能任選其一。神鷹營是本王的私衛,如何能輕易借人?你這是改變主意,改一個買賣了?”

蕪歌自然知道眼前的男子並不是個好相與的:“殿下說過,要護未婚妻安全。”

拓跋燾托腮撐在軟枕上,輕笑著看著她:“本王是說過。但本王並未說要護著你去關中,摻和宋國的君臣之爭。”

他居然什麼都料到了。蕪歌倒也坦然了:“殿下既知我的來意——”

拓跋燾正色地打斷她:“阿蕪,你如今已經不姓徐了。用本王的私兵,摻和宋國的內政,這意味著什麼,聰慧如你,豈會不知?”他冷笑:“本王就這麼好算計?”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殿下若是陳兵邊境,於殿下非但沒有損失,或許還有意外之喜。”蕪歌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以為這是個雙贏之計。”

拓跋燾又被氣笑了。他抱肘:“如此說來,本王還得感激你?”

宗和和十七,見房裏的氣氛劍拔弩張,識趣地默默退下。

“殿下隻說幫還是不幫吧。”蕪歌語氣清冷,略顯不耐。

拓跋燾麵色微沉:“莫說你還不是本王的王妃,即便是,女子亂國這種事,在本王這裏絕無可能。”

蕪歌抿了抿唇,隻猶豫了一瞬,便道:“若是殿下能出兵,陳兵胡夏和宋國邊境,那當日之約便算是了了。”

拓跋燾的臉色唰地青了。那麼辛苦才得來的後位,竟然如此輕易就放棄了?他感覺這是對他莫大的羞辱。他薄怒:“本王隻答應過你一個條件,你可要想清楚了。”

蕪歌這一路上想的很清楚。她語氣平淡:“殿下對於這門婚事,本就是勉為其難。如今,有個了斷,豈不是更好?陳兵邊境,對殿下並無害處。”

拓跋燾當然知曉這利害得失。可他就是莫名地惱怒。他站起身:“這次本王陳兵幫你父兄保住了兵權,下次呢?”他拽過她的胳膊:“還有,你自己呢?”

蕪歌不為所動,隻清清淡淡道:“若是這次保不住,就沒有下次了,也沒有我了。”

拓跋燾的眸色顫了顫。

“拓跋燾。”蕪歌抬眸看著他,“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做的事。你曾問過我,為何那麼執著於魏國的後位。我如今就告訴你。”她的眸中有淚光浮動:“我想保住我的父兄,保住我的族人。”一滴淚從她眸中滴落,緊接著連成一串,她並不擦拭,反而抬手攀住拓跋燾的胳膊:“我知平阪一事,於你是奇恥大辱。”

她的聲音微顫:“於我,亦然。我娘用她的性命教會我,恥辱隻能用血才洗得幹淨。我有用徐芷歌的命和血抵償。”淚潺潺滑落,她滿臉淚痕:“你們還想要我如何呢?我並不在乎大魏的後位,我隻是想保住我的家人。這是我欠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