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絕命之日(1 / 3)

蕪歌最後也沒能說服三哥和六哥。徐府的女眷並未關押在天牢。蕪歌既沒見到徐家的女眷,也沒能見到慶之。

嫂嫂劉芙蓉早已不在司空府了,被劉義隆接進了宮裏。

蕪歌暫且還不想進宮,便宿進了官驛。

“打聽到了嗎?”蕪歌問。

十七道:“女眷都還關押在京兆尹衙門的女囚牢裏。不過,上峰有令,不許探監。”

蕪歌又轉問心一:“蘭陵潘氏那裏情況如何?可有轉圜的餘地。”

心一微微搖頭:“官兵圍了潘氏大宅,已有月餘,族裏早有動蕩。”他看著蕪歌,目光有些哀戚:“你的舅父被免了族長之職,且有中風之兆。我本想入宅子為他醫治的,但把守的官兵不允。我怕你等得著急,隻好回建康與你彙合。”

蕪歌深吸一氣,唏噓道:“樹倒猢猻散,原是早就預料到的。接管潘氏的是何人?”

“三房潘文朗。”

蕪歌冷笑:“潘文朗才及冠幾年,竟當了潘氏的族長?劉義隆果然好手段,豎起一個傀儡,就奪了南方六省的糧道。”

她的心很冷。那年,她隨母親去蘭陵看望病重的外祖父。阿車說,不放心她,一定要隨行護她。十三歲的她,情竇初開,天真不諳世事,一路有阿車隨行,雖憂心外祖的病情,心底卻像偷吃了蜜一般甜。

也就是那年,阿車認識了潘文郎在內的一眾表兄弟。他與他們相談甚歡,稱兄道弟。蕪歌原以為那是阿車愛屋及烏,卻不料早在那時,那個心機深沉的人已經布好了今日這盤棋。

父親如何能不輸啊。

“我要進宮。”蕪歌忽地起身。一旦糧道被奪,徐府一眾人的性命便堪憂了。她雖不想踏足建康宮,卻是不得不去了。

十七詫異:“現在?可天眼看就要黑了。”

臘月,天黑得特別早。蕪歌拆下脫臼手肘上纏繞的繃帶,裹上披風,拿起桌案上的軟鞭,便作勢要走:“時不我待,我必須立刻見到嫂嫂。”

建康宮,雲龍門。

蕪歌哪怕是一身玄色男裝打扮,守門的侍衛竟也認出了她,雖是詫異萬分,卻並未阻攔。

宮門的侍衛都知曉,皇上登基之初就曾下過口諭,徐司空府的嫡小姐,可無詔,自由在宮門通行。

心一是男眷,自然被攔在了宮門外。

“阿蕪,當心。”從平城回來,心一就知曉,這個女子想做什麼,他都唯有默然支持。他阻不了她了,也不該阻她。

“嗯。”蕪歌回眸,笑了笑,“哥哥就是此處等我吧。”

心一不知為何聽到這句稱呼,心底泛出酸澀的痛楚來。他點頭,習慣使然地雙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蕪歌一路很順利,不過一炷香功夫就到了富陽公主出嫁時居住的瑞雪殿。

富陽公主聽聞來人自報是徐家小姑,幾乎是跌撞著奔出內殿的。

四目相對,芙蓉訝在當場。她捂著嘴,眸子睜得滾圓,一臉不可置信。

“嫂嫂,是我。”蕪歌笑了笑。她著的是男裝,故而並沒行女子的福禮。

“芷歌?”芙蓉的淚刷了下來。她奔上前,一把拽住蕪歌的雙臂,搖了搖:“真是你?你你沒死?”

蕪歌的笑斂了去,聲音很清淡:“徐芷歌死了。阿蕪還活著,以後阿蕪就是哥哥嫂嫂的妹妹。”

芙蓉近來思慮過重,雙眸深陷,憔悴不堪。她摟住蕪歌哭出了聲:“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這些日子,我一個親人都沒見到,芷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我好怕啊。”

養尊處優的公主,遭遇夫家變故,使勁了全部氣力,求也求了,爭也爭了,卻連夫君一麵都見不上。除了沒日沒夜地摟著一雙兒女護在膝下,什麼都做不了。芙蓉自覺都快要瘋了。

此時,見小姑子回來了,她像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蕪歌伸手撫了撫芙蓉的後背:“嫂嫂,徐家如今就剩你我了。你要堅強。”

芙蓉的身子僵了僵。她抬眸,淚眼朦朧:“好。你說,我該怎麼做,我都做。”

蕪歌抬手為她拭淚:“我見到哥哥了。”

芙蓉的身子震了震,一把揪住蕪歌:“喬之他怎麼樣?啊?”

蕪歌從袖口抽出那封信來,遞了過去。

芙蓉顫抖著接過信,迫不及待地拆開,可隻一眼,淚便噴薄。她顫抖著:“不,不可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