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時沐笙忘了眼小窗外的陽光,燦爛異常,它實在不想去思考這些糟心事:“陸瑾珩已經死了。”
“哦……”南煜不明白這對兒中發生了什麼愛恨糾葛,敷衍的“哦”了一聲,自覺岔開話題:“幾個月了?”
“六個半月。”
時沐笙摸了摸肚子,笑道:“是個女兒。”
“真好。”南煜感慨:“年紀輕輕兒女成雙,事業有成,時沐笙,你可是人生贏家啊。”
“別挖苦我了。”時沐笙眨了眨眼,她扒開一條縫朝門外望去,人流仍是繁雜,但也沒有剛才那麼熱鬧了。便問道:“現在能不能出去?”
“有急事?”南煜從床上跳起來,分外沒形象的抓了抓他那一頭亂毛:“可以,你跟在我身後,我帶你出去。”
人非常多,要不是時沐笙急著回家,倒是不介意在這裏多陪南煜說說話。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貼牆走著,時沐笙遠遠的再次瞥到那抹欣長的身影,長身玉立的站著,被李複挽著胳膊。
她迅速低下頭,南煜顯然也看到了。目光左右徘徊一陣,拉住時沐笙鑽進了人群中。
在人世活了這麼多年,個個兒都是人精,知道時沐笙一定心裏難過,便索性帶著她不見麵。
豈料剛剛回過身,一道黑黢黢的人影提著一個大桶衝進走廊裏擠嚷的人群,狂吼道:“姓張的,老子殺了你!”
南煜迅速護在時沐笙的前麵,麵對這樣的情況,場麵哄鬧的所有人自覺分散出一條道路,和那暴躁的大漢涇渭分明的隔開。時沐笙從南煜肩頭望去,隻見來人是一個極高的男人,胡子拉碴,皮膚有一種常年在陽光下暴曬的黑紅感,短短的頭發上粘了許多施工留下的沫子,整個人身上黑一塊白一塊的,看起來狼狽又滄桑。
他手中提著一個大桶,桶裏裝著半桶水泥和一把菜刀。
雄赳赳氣昂昂的衝進來,也不知道是和誰有深仇大恨。
時沐笙目光一轉,剛好對上了陸瑾珩的目光。這下時沐笙沒法子躲了,男人眼睛漆黑。宛如一扇窗戶,窗裏麵含著萬千星辰,漆黑如墨且輕描淡寫,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隻直勾勾的盯著,簡直要在時沐笙的腦袋上戳一個窟窿。
大漢提著桶,直接來到一個診室的門前,隨後拿起菜刀便開始砍門,“咚咚咚”的聲音振聾發聵。保安已經衝了上來拉他,但是大漢力氣大的很,眼睛熾紅的大吼道:“放開我!這個庸醫!他殺了我家寶兒,我砍死他……我砍死你——”
“張醫生是負責兒科的醫生。”南煜歎了口氣:“生死由命,醫生又不是勾魂的閻王,很多醫鬧都認為人死了是醫生沒有盡力,但是我們盡力而為,結果差強人意,又能怪的了誰呢?”
時沐笙拉了拉他的衣擺:“我們走吧。”
人生百態,她並沒有一一看過,像是一個猙獰的世界撕開了一個口子,她浮光掠影的看一眼,隻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