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蘇曉玥跟著司徒漠進了上書房之後,便在一旁坐下環顧四周。這裏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進來,卻是第一次細心地打量,抬眼望去,沒有一處不彰顯著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一看便知價值連城的古董裝飾,琉璃翡翠燈,還有那雕梁畫棟,真是讓人看得有些目不暇接。相較於現代建築來說,她向來都是更喜歡古代建築的,當然,還有這些精工細作的裝飾,每一樣都顯露著工者手藝的鬼斧神工,這才是讓人驚歎的。
司徒漠坐在書案後一麵攤開了奏折,抬眼便看著她轉動著眼睛在觀察上書房,自然也就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驚歎和欣賞。如此,他的心情也著實添了幾分開心。
“喜歡這裏的陳設?”司徒漠一手執筆,對著蘇曉玥笑著道。
“的確不錯!”蘇曉玥點點頭,不掩飾自己的欣賞,“都是些價值連城的寶物。”若是放到現代,真不知能被叫成怎樣的天價呢!
“你若是喜歡,它們便都是你的。”司徒漠不失時機地重提“舊事”。
蘇曉玥聞言不禁回轉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要看奏折?”
見她轉移話題,司徒漠也不多說,反正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也總是有作用的,便笑著對她說道:“當然要看,你要來看看麼?”
蘇曉玥瞬時冷嗤一聲,目光瞥了一眼門外,冷冰冰地說道:“據說後宮不得幹政。”
“我還不知你這般聽話。”司徒漠輕笑著,冰冷的目光已瞟了一眼門口,而後收回到蘇曉玥的臉上。
蘇曉玥挑了挑眉,“我向來是入鄉隨俗的。”
司徒漠聞言輕笑,卻不回話,倒是低頭看起了奏折,好一會兒,才略微皺眉抬眼看向正盯著琉璃翡翠燈的蘇曉玥,緩緩地開口道:“官員上報郾郡似有瘟疫發生,如今染上的人正逐漸增加……”
“瘟疫?”蘇曉玥倏地轉過頭,那原本還有幾分慵懶的眼神此時卻是冷肅無比,臉色更是認真得讓人咋舌。
司徒漠心頭一笑,麵上卻是不改色,一麵點著頭道:“正是,隻是具體情況卻是不明。”
“怎麼會不明?”蘇曉玥的聲音可以說是有幾分冷煞的,目光直鎖在司徒漠的臉上,“難道就不曾有大夫前去查看?”
“瘟疫是沒有辦法治愈的。”司徒漠的語氣倒是顯得平淡,並非他這個做君主的不加關心,隻是關於瘟疫,不要說是他攬月皇朝,便是整個蘭奇大陸,也是沒有治愈的前例的,而且,其蔓延速度又快,沒有誰有那個膽子更深地研究,故而,死亡是那些感染上瘟疫的人的唯一的宿命。
蘇曉玥心頭醞著一股火氣,死死地盯著司徒漠,“連試都沒有試過,哪裏便知道是沒有辦法治愈的?”
司徒漠靜靜地看著她,卻沒有立刻回她的話,而是在一陣沉默之後倏地緊盯著她那雙噴著怒火的眼,緩緩地開口問道:“為何你這般激動?你的冷漠呢?”她何時這般在意別人的生死了?連他,她也曾經痛下殺手,對她自己更是殘酷得讓人心疼,如今,她卻關心那些與她毫無幹係的人,這又說明了什麼?
蘇曉玥立時一怔,目光略有幾分暗沉,而後抿了抿唇,盯著司徒漠緩緩地說道:“你不是更應該關心自己的子民?”
“按照以往的慣例,那些被感染的人都會被燒死。”司徒漠望著她略帶幾分歎氣地說道,“我既不是大夫,又哪裏能做什麼?”
“你當然可以有所作為。”回答他的卻是蘇曉玥極為鏗鏘有力的聲音,“貼出懸賞令,調動天下的大夫都到郾郡,集眾家之智慧,豈會對抗不了小小的瘟疫?何況,那是不是瘟疫尚且很難說。”
司徒漠愣住了,他從來沒想到居然會從她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陳詞慷慨,情緒激動,連他也似乎被她的一番話說得情緒高漲,血液都似乎要燒熱了起來。
“難道你以為之前沒有試過?”司徒漠略微激動之後便又是一副遺憾的模樣,“可天下之大,要尋到一個能祛除瘟疫的辦法的人,卻是沒有可能。”
“萬俟宏呢?”蘇曉玥越發皺起了眉,語氣也顯得有幾分惱意來。
“你說呢?”司徒漠扔給她一個理所當然的反問。
於是,蘇曉玥微微一怔,隻稍時,便又問道:“那麼,顧先生?”
回應她的隻有司徒漠的搖頭,“所有的方式都已經試過了。”
蘇曉玥此時唯剩沉默了,司徒漠看著她那低垂著頭的模樣,莫名地覺得心裏為她心疼,仿佛從她的身上蔓延處一股難言的痛苦感,可偏偏她即便是自己黯然痛苦著,她的周身仍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也隻得讓他無奈地在心頭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