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找過你?”司徒漠的聲音像緊繃的琴弦。
蘇曉玥看著他緩緩搖頭,表示自己並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有遭遇過什麼事情。然而,司徒漠哪裏肯相信?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盯出個窟窿來。若擱在平時,蘇曉玥或許會無謂地一笑,此刻,她卻是笑不出一星半點。於是,此時,司徒漠便不不相信也不得相信。隻是,他方才拋出的的那句話著實讓他無法接受。
“你如何知道?”司徒漠沉住了氣,聲音低沉地發問。
他這麼一問,蘇曉玥倒是揚唇笑了,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自己感覺到的。”從來都沒有過的強烈感覺,否則,她也不會突然如此篤定地對他提起。
許是受了她的笑意的感染,司徒漠倒也並不那麼緊張了,反而慢慢沉澱下來。對於她的說辭,他下意識地便想回一句“感覺最是做不得數的”,然而轉念一想,卻又覺萬萬說不得這話。最後,他也淡淡地道了這樣一句:“隻是感覺麼?”
蘇曉玥回以一笑,“這已足夠。”像她這樣一生都與死神玩躲藏遊戲的人,從來都信感覺一說,即便在這裏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聽者她篤定的語氣,司徒漠便是有滿腹的話也說不出一句來。良久,他才緩緩地開口:“便是老天,也無法將你從朕的身邊帶走!”說完,也不管蘇曉玥的反應如何,轉身便走。
房間裏,蘇曉玥看著緊閉的門扉,半晌隻輕輕地歎出一口氣來。
接下來的約摸七天的時間裏,司徒漠便隻待在行館裏頭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務,倒是也不提蘇曉玥之前說的“感覺”之言。蘇曉玥自然是閑在一旁,偶爾地鍛煉鍛煉身體,練練字,看看書,間或來幾套武術動作,也沒有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然而,殊不知,這周圍原本就對她關注非常的人皆是驚豔到個個都找不出恰當的形容詞來形容她。光是她不時打出的幾套近身搏擊術,就足夠讓他們下巴脫臼得掉到地上去了。司徒漠倒是不驚奇,卻是滿臉的不豫和陰沉。看到蘇曉玥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居然還如此愜意,他縱是脾氣再好,也該怒了,更何況他的脾氣向來都算不得好。再瞧著她的一舉一動竟讓眾人露出各色表情,更是讓他心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來。然而,即便蘇曉玥將他的神情都看在眼底,卻也都裝作全然不知,這更是讓司徒漠惱怒卻又無可奈何。於是乎,幾天下來,所有在旁的人無不受著他影響,沒幾個敢喘出一口大氣的。所有的人腦中的弦都繃得緊緊的,沒有一個敢鬆懈片刻。以至於到最後司徒漠離開之後,好些人都隻求在家好好地睡一個安穩覺,其他什麼事兒也不想做。
這些司徒漠自然是不知道,也不關心,現下,他最為關心的自然是蘇曉玥。
相關事務解決完畢之後,司徒漠便沒有任何耽擱地啟程回宮。原因自不必多說,不外是擔心蘇曉玥在宮外待的時間太長不好將她帶回去,二則先前她的言論著實讓他越想心頭越是發慌,仿佛隻有在皇宮內,他方能將她留住。蘇曉玥不消多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便也不多說什麼,乖乖地跟回去。然而,司徒漠間她如此反常,更添了緊張感,便是能有多快便有多快地回到了皇宮裏。
待安頓好一切,安靜地坐在蘇曉玥的床邊時,司徒漠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些許。此時月已上樹梢頭,蘇曉玥也是早早地睡下,司徒漠卻是半分睡意也無。腦中一遍遍地回響著她說的話,讓他的思緒更為清晰。
不行!他不能再這樣毫無作為地等下去,一定有辦法,他一定得想到辦法將她留下來!即便不能留下來,也得讓他弄清楚她會去哪兒,如何才能讓她離開後重新回來,或者他去她的世界找她……
睡夢中的蘇曉玥遠不知他的想法,隻當是不小心地做了一個夢,待醒來時,卻已是了無痕跡了。
再次回到宮中,因著蘇曉玥隨司徒漠而下災區的行為,自然地引來眾人的關注和議論。蘇曉玥的這一番作為,有人褒獎,也有人懷疑。讚揚者自不必說,以其君之寵妃的身份尚能紆尊降貴,這已實屬難得,況且能為災區的百姓親力親為,這更是顯有人做得到,再者在那髒汙之地,她竟是半點怨言都無,更是讓人驚歎其品德之高尚。有人便以此作為推舉她為新皇後之理由。而至於那懷疑之說,卻也是常見之言論,無外是道她不過是裝模作樣,想要嘩眾取寵,奪了那在眼前的皇後之位而已,全然當不得真。
流言蜚語向來是傳得最快的,不說皇宮外,單是在規矩嚴謹的皇宮內就已然是人盡皆知了,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蘇曉玥在內。盡管身邊伺候的那幾個千方百計地不讓她聽到這樣的風言風語,可蘇曉玥哪裏是那麼容易就被隱瞞的,即便是沒有聽到,也早該想到了。這世上,人心永遠都不會變,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然而,也正是明白這道理,她自然就沒有將它們放在心上,全當根本就不知道。隻是她身邊的幾個人卻是不知道她已然將情況了然於胸,處處小心翼翼,最後竟是連她想要去禦花園內散散步,也被她們幾重阻攔。要知道,隻要出了這宮殿,那些不想讓她聽到的信息便會四散,想要阻止便是不可能的了。蘇曉玥有些無奈,可看著她們一張張緊張的臉,終究還是有些心軟地妥協了。那些婢女自然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