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司徒漠與沈若愚的那一場比試究竟是怎樣的情景,蘇曉玥也無法猜測出來,唯一知道的是,連著三天,她都沒有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問誰,得到的結果都是沒有見過,而朝廷上也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甚至她要去上書房找人,也被擋了回來。這讓蘇曉玥大為不解,她的心底也終於還是焦躁起來。近旁伺候的桃花也明顯地感受到了,平日裏連話也不敢大聲說,整個玥妃殿內,氣壓低得嚇人。終於,到了第三天上午用過早膳之後,蘇曉玥的脾氣完全爆發了出來,而導火線卻是某位後宮妃嬪跑到玥妃殿來尋事。桃花一聽到這消息便知不妙,這分明是趕著往自家主子的槍口上撞。為著事情不鬧大,當時她還是盡力阻止的,可結果卻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還免費贈送了一腳,差點沒要了她的命。這樣一來,事情更加不妙了。
直到許多年,桃花乃至整個玥妃殿內的所有在場目睹了那一切的婢女們都記得當時的場景。
桃花幾乎是被人拖回玥妃殿的。桃花自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而這一幕落在蘇曉玥的眼底卻是不得了的,之前沒有半點害怕的桃花,在那一瞬間便覺得全身都被自家主子那滿身的殺氣給震懾到了。然而,下一秒,溫暖的感動卻盈滿於心,眼眶也不禁濕潤了。
蘇曉玥眯起眼看著來人,桃花臉上那紅腫的模樣著實刺著她的眼。眸光一轉,她那冰寒的目光已落到那人纖細嫩白的脖頸上。
“桃花,怎麼回事?”蘇曉玥看著桃花,緩緩地問道,全然不將司徒漠後宮中的某一位妃子放在眼底。
桃花雙眼模糊,聽得自家主子的問話,嘴角便帶起了笑,“娘娘,奴、奴婢……啊……”話未說完,一聲尖叫,便讓她幾乎痛暈過去。
“玥姐姐……”
“你在叫誰?”沒等那想要說話的人把話說完,蘇曉玥冰冷的聲音變率先響起了,生生將那人要說的話埋葬在搖籃當中。
“你……”
蘇曉玥這才不屑地看向那人的臉,冷笑,“你是哪根蔥?竟敢稱我為姐?”長得倒是不錯,難怪敢在她麵前如此放肆了!
“蘇曉玥,你不要太囂張!”那人原是被一旁的奴婢給攔著,此時被蘇曉玥著話一激,哪裏還把持得住,頓時便是暴怒得準備開啟罵戰模式。
蘇曉玥輕蔑一笑,“本宮囂張了又如何?”話剛說完,甚至還未落地,她的身影便瞬間移動,如一陣風般到了那人的跟前,待那人驚駭得怔住了之時,她便長指一伸,生生地將她的脖頸勒住。
“娘娘!”驚恐訝然的叫聲瞬間響起,一陣陣倒抽氣的聲音更是一致地揚起。誰能預想到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誰又能想到蘇曉玥囂張到了這般田地。
“本宮囂張了,你又能奈我何?”
蘇曉玥那仿若自地獄發出的氣息冰冷地落在她麵前得那人臉上,宛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在她的臉上切割,戰栗、驚恐在那一雙美目中盛滿。
看著這樣的一張臉,蘇曉玥似乎聞到了那久違的血腥味,她向來秉承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人都欺到自己麵前來了,趕巧她的心情不爽,這不正是給她出氣來了麼?
“你……你敢……”那人的臉已是煞白,再感覺到脖頸上的手力道加大,她的呼吸也愈發困難起來,此時,端是心頭再惱怒,卻已是恐懼占了上風,
蘇曉玥殘忍一笑,“我怎麼不敢?”說話之間,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娘娘……”祈求似的叫喚聲響起,有伺候蘇曉玥的人發出的,也有伺候被她掌控著生死的那個妃嬪的人發出的。
“娘娘,您息怒,您千萬不能……”一旁,早已被忽略而被放開的桃花忙是上前勸阻。若是娘娘當真失手將人給掐死了,且不說朝中原本就反對立娘娘為後的大臣會如何口誅筆伐,皇上那裏也不好交代啊!
蘇曉玥低頭看向桃花,眼底多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氣,“你也認為我不能殺她?”
“這……娘娘,皇上他……”桃花被她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可她還是得說,否則自家主子一定會把人給掐死的。
蘇曉玥冷嗤一聲,手稍稍鬆了一些,卻沒有要從那細嫩的脖頸上移下來的意思。眾人緊著一口氣,不敢稍稍鬆一下。桃花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不殺她也可以。”低頭看向桃花,蘇曉玥倏爾開口問道,“她用那隻手打的你?”
“什、什麼?!”桃花一開口,差點沒將自己的舌頭給咬著,也顧不上要哭了,腦子裏一片空白。自家主子問了什麼?
“我問你,她用那隻手打的你?”這一次,蘇曉玥“耐心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更是陰冷得讓人忍不住想要縮起脖子。
“這……”再一次聽清楚,桃花終於又想哭了,又是害怕,又是感動。
“哪隻手?”蘇曉玥陰冷的聲音顯露出她的不耐煩。
桃花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氣,這時再不敢多說,忙是顫顫地回道:“右、右手……”
“右手是麼?”蘇曉玥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那人拚命往後縮的右手上,目光如寒刃。
“你……你想做什麼……”
驚恐顫抖的聲音破碎地響起,而她滿目的驚悚換來的也不過是蘇曉玥殘厲一笑。
“你說呢?”蘇曉玥定定地看著她,森冷地笑著,“在動我的人之前,你都沒有先打聽清楚我是怎樣的人麼?”
“你……我是皇上的人,你敢……”
“恭喜你,你又給了我一條把你的右手給卸下來的理由。”聽著她居然還敢提起司徒漠,蘇曉玥心中猛地便躥起了比之方才更為強烈的怒火,再想著這幾天的沮喪的來源,她心頭積攢的火氣更盛。
“娘娘,別……”凡聽到蘇曉玥這話的一幹人等,無一沒有驚叫出聲。
然而,一切都太慢了,一旦動起手來的蘇曉玥不會給任何人機會,隻聽得“哢擦”一聲,骨頭鬆動那清脆的聲音變在殿中響起,讓人瞬間呼吸一頓,再下一秒,哀嚎聲便通天徹地地響起。這每一聲嚎叫都讓人膽寒。此時,再也沒有人敢對蘇曉玥多說一個字。
天哪,這玥妃娘娘當真是心狠手辣!——所有人的心中都隻有這樣一個共識。
蘇曉玥完成這個動作之後便狠狠地將人往對上推去,而且所推之處便是那沒有人在旁的柱子旁。她下手也少不得多幾分力道,於是很自然地,那被她幾乎拆了手的人直撞上了柱子,“砰”的一聲,骨頭錯位的聲音隱隱也能聽到。
眾人看得撐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有人反應過來。
“主子,主子,您、您沒事吧?”一眾婢女忙是七手八腳地朝此刻亂沒有形象的主子而去。
然而,此時她們的主子卻是半句話也回不了,隻能哀聲呻吟。
“還不走?”蘇曉玥冷眼看著,沉聲道,“難道還等著本宮再給她將另一隻手給拆了?”
“是,是,奴婢告退……”奴婢們唯唯諾諾地說著,一大群人便小心地扶著中間的主子往外走去。
蘇曉玥也懶得再看,轉頭便看了看桃花,而後朗聲說道:“宣太醫!”
“是,娘娘!”
太醫給一個小小的宮婢看病,這在整個皇宮裏不是第一遭,可幾次都給同一個婢女看病,這卻是少之又少了。不過,有一個皇宮裏頭最受寵的玥妃娘娘在,饒是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玥妃殿內的事情總是上一刻才發生,下一刻便到了司徒漠的耳中。蘇曉玥這一番動作沒能如別人所想的讓司徒漠震怒,倒是讓他增添了幾分笑意,身上的傷似乎也要好了一些。與沈若愚的一場比試,超乎他的想象,原來還是低估了沈若愚的武功,最後卻是弄得兩敗俱傷,害他不得不躲在暗處養傷,連她來找他時,他也不敢現身。事關自尊,他也不想讓她知道。原是想著等過幾天再去找她,誰知卻聽來這樣一出!
“傳旨,廢除蕭氏妃號,降為昭儀,命其閉門思過半年,未經朕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探視。”話音落,一道無情的聖旨便傳達下去。
“是,皇上!”
司徒漠的這一旨意不多時便在皇宮內滿天飛,議論之聲如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暗暗地響起。然而,有了之前的多次教訓,外加這一次直白的血淋淋的教訓,便是心頭對蘇曉玥有再多的不滿,也沒有人膽敢在玥妃殿的人麵前多說一個字。此時,在這攬月皇朝的皇宮裏,但凡與蘇曉玥掛上鉤的事兒,無一不是人人自危。
蘇曉玥向來是淡漠慣了,隻要那些人不動腦筋到她這兒來,她也懶得理。有了這樣一個什麼事情都管的主子,這玥妃殿裏的奴才們自然也不多事。一切也都算相安無事。
雖說這一次蘇曉玥動了手,可到底她也沒完全明白自己怎麼就跟人招惹上了。難道就因為司徒漠幾天不出現,他那些後宮的女人就以為是她把人給藏起來了?若是如此,那真是好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司徒漠下了這樣一道聖旨,也就意味著他也是時候出來了。這麼一想,蘇曉玥心頭的那份莫名焦躁似乎也頃刻間煙消雲散了。而直到司徒漠第二天出現在她麵前時,她玥妃直到自己完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傳聞中的那種狀態——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間隔幾天再見到蘇曉玥,司徒漠的感覺如她一般,隻是,他不曾知道她內心的想法而已。炙熱、貪婪的目光落在她依然嫩得似乎能掐出水來的臉上,司徒漠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髓裏去。若是放在其他時候,前一日才有自己後宮的女人與她尋釁找事,他是絕對不敢有任何行動的,然而此時見著她一副似乎有些呆萌的模樣,他哪裏還顧得上那麼多,下一秒便大跨步地走到她跟前,毫不客氣地將環抱住。看似強勢的姿勢,可唯有司徒漠自己心裏最清楚,他多麼害怕她冷酷地掙脫,半點不給他機會。
一麵抱著,司徒漠的心裏一麵在打著鼓,昨天才展示了嗜血的一麵的她下一秒會不會直接將他打成重傷,讓他得在床榻上再纏綿上幾天甚至幾個月。當然,最最重要的是,他還得享受她的溫軟和甜香。
司徒漠這廂忐忑地享受著,那廂,蘇曉玥卻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推開他,還是不推開他?男人無一不是得寸進尺的,眼前之人更是如此。可她真的要違背自己的心嗎?雖說她也不知道是否到了那種願意為了他留在這裏的地步,但是,此刻,她也並不是那麼排斥……蘇曉玥的心裏有些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