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抱憾,他依然彌補不了,深深的無力挫敗讓他的腳步沉重無比,想要上前抱住她,又鼓不起勇氣。
最後還是裴銘自知失態,吸了吸鼻子平複下來,猶有不舍地把繈褓遞還給德淵,這才想起來和薛庭藉來得匆忙,竟連個禮物都沒帶。
“銀盤,快回去找找有什麼好東西,撿最寶貝的!”
銀盤剛要應下,薛庭藉趕緊叫住她,摟著裴銘的肩拍了拍,“行了,你還不打算回去麼?一整夜都沒睡呢。”
他這麼一說,裴銘才突然覺得累,緊張了一晚上,這會兒泄了氣,確實頭疼起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務必把德淵照顧妥帖。
回到馬車上時,她的發簪鬆落,被薛庭藉眼疾手快接住,“怎麼?以前送過我一根,現在又要再送一根?”
心知他這是刻意哄自己開心,裴銘散著頭發回頭一嬌笑,“討厭,想讓我披頭散發被人笑話麼。”
馬車蕩悠悠不敢顛簸,遠處漸漸有了些市井嘈雜聲,反而催得裴銘更加犯困,靠在薛庭藉的肩上昏昏睡去。
從產房裏出來的她,身上殘留了些血腥味,刺激著薛庭藉最為脆弱的心弦,在微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閉上眼和她互相依靠。
或許是因為帝後無子,所以長公主產女的喜訊也讓朝堂欣喜不已,皇城中大肆慶賀,將之前外戚動蕩的陰雲揮散不少。
很快,這位萬眾矚目的小千金被定名為裴葭,滿月酒更是籌備得風風光光。
然而還沒等到滿月酒那一天,一則消息就攪亂了這份喜悅。
克州太守死了,而且是死在於將軍等人到達克州的前一天。
實在太可疑了。
裴銘沉默了一會兒,詢問具體的死因,可笑的是居然死於馬上風。
很奇怪,所有的調查都顯示這位田太守還算規矩老實,並不是放縱無度的人,好端端死在帳中,要說隻是巧合,她才不信呢。
薛庭藉也沉思良久,下令查抄太守府邸,另讓仵作好好驗屍,看看有沒有中毒的跡象。
而且這也很可能證明,劉氏祖孫已經先一步回到克州了,若整個家族都聯手起來,恐怕於將軍和剛正他們是討不到好處的。
裴銘甚至有些後悔了,萬一他們有個好歹……
泛涼的指尖被薛庭藉握住,告訴她:君臣死社稷,總要有人為了刨幹淨汙垢而冒險,否則沉珂越爛越深,他們能夠心安理得地守著安穩榮華,坐看眼前這被粉飾的太平麼?
“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遭受磨難,如果我們不救他們,就沒人救得了。”
她不說話了,定定看著薛庭藉,忽而勾起笑意,雙手捧起他的臉龐。
他果真是個很好的君主,殺伐的血性,理政的明智,每一麵都是她愛的。
雖然克州的事擾得他們心煩,但裴葭的滿月酒還是很熱鬧,原本裴利還有些顧忌,自己作為裴家人,生怕被人彈劾說外戚專橫。
結果沒等裴銘說什麼,薛庭藉首先就不樂意了,“當你的戰功是擺設麼?堂堂將軍,上戰場都不帶怕的,怕那些筆頭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