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是在手術台上寫的,紙上還沾染著血跡,紅紅的一片,刺痛了沈延城的眼睛。
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從眼眶裏洶湧而下。
沈延城張開嘴巴,想放聲大哭,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
他忽然想起了最後看見她的時候,她被醫生從病房裏拖走。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張著嘴巴,那雙絕望的眼睛看著他。
他卻把頭轉向另一邊,不屑於多看她一眼。
後來,醫生說她流了很多血,問他要不要去看一看,他明明是關心她的,可最後卻隻說了一句不要影響明天的子宮移植手術,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時候,她該有多麼的絕望?
難怪她要留下遺囑,不入沈家陵園,也不讓他見到她的屍體。或許於她而言,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再一次麵對他絕情的眼神。
沈延城終於泣不成聲,這一刻,他恨死了自己!
“她在哪裏?我的欣悅……她現在在哪裏?”
宗立銘看了一下時間,冷冷道,“遺體已經送去殯儀館了,兩個小時後我會去取她的骨灰,然後找個地方安葬。”
“哪個殯儀館?我要去見她……”
沈延城怕了,她已經被送去火化,再晚一刻,他就永遠見不到她,再也沒有機會當麵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告訴我她在哪裏,我求你,我求你告訴我……”
他聲音裏透出的卑微,是宗立銘沒有想到的,但這什麼都改變不了,“抱歉,按照遺囑……”
“告訴我!”沈延城大吼一聲,血紅的眸子像發怒的野獸一樣,“她是我的妻子,誰都沒有權利阻止我去見她!”
“按照欣悅的遺囑……”
“去踏馬的遺囑!”沈延城一拳打了上去。
早就知道這個宗立銘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前就和他搶欣悅,現在欣悅死了,還要阻止他去見她最後一麵。胸膛裏所有的情緒洶湧而出,沈延城完全失控了。
宗立銘也不甘示弱,和他扭打在一起,很快,兩個人身上都見了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大廳的保安衝上來,把發瘋的沈延城按住。
宗立銘終於騰出手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毫無征兆又是一拳打在沈延城臉上,“沈延城,她已經死了,你親手害死了她還不夠嗎?別再讓她死都死的不安寧!”
說完,把裝著唐欣悅遺物的透明袋子扔給他,對著保安說道,“放開他,讓他滾!”
……
沈延城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快亮了,是別墅保安來醫院把他接回去的。
一夜之間,他仿佛蒼老了好幾歲,下巴冒出了一層胡茬,臉上不知道汗水還是淚水,和頭發黏在一起,狼狽不堪。
半晌,他才動了一下,木然的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查一下唐欣悅以前的事情,包括小時候。”
說完,木然掛斷。
……
醫院。
唐安然很快就知道了沈延城大鬧醫院的事情。
她微微緊張了一下,看來沈延城對唐欣悅還是有感情的。幸好,唐欣悅那個賤女人死了,沒有比這更開心的消息了。
可是,她的子宮還沒有來得及移植呢!
不過很快,她又想通了,世界上捐獻子宮的女人那麼多,以沈延城的能力,再為她找一個匹配的子宮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