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哼。”
魂老仿佛是聽見天大的笑話一樣,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然後背過頭去。既不轟他走,但也不理他,而是把他晾在那裏,就當屋子裏沒有這麼個人。
副校長也明白,自己一根筋的哥哥是不可能被他三言兩語給打通的,但他仍舊要試試,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哥哥,因為……這是曾經用命將自己背下戰場的哥哥。
在魂老看來,他這個弟弟又何嚐不是死腦筋一個,如果沒有那件事,他們可能還會是很好很好的兄弟,但是既然發生了,再怎麼刻意淡化也還是掩蓋不了。每個人的立場不同,他之前犯下的彌天大錯,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原諒的。
“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別再那麼記恨我,我……也是有苦衷的。”
在原地沉默了幾秒,副校長用他認為最平和、柔軟的聲音說道。他帶了無數的兵,怎樣堅如磐石的人都見過,可他在對待自己最了解的哥哥時,卻不知所措了。
當兵的人骨子裏就養成了一種硬氣,可能是這番話真的有真誠在內吧,魂老聽完後,說是內心一點波動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在事實如山的麵前,他還是站在了事實身邊。
“苦衷?好一個苦衷啊……”
這任誰都能聽出來幾乎是借口的語言,放在魂老這裏,魂老卻沒有生氣。相反,魂老還真的細細思考了一下。當老人感歎出後半句的時候,那一刹,林煙感覺魂老那本就蒼老的麵容,更加蒼老了。不隻有林煙覺得,魂老的語言中有著說不出的寂寥。
“如果可以,誰願意毀掉這些心血。我也曾是魂修的一份子,這其中也有我的努力和期望。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是我盡全力保下了你,讓你來到加納學院……”
副校長看到魂老的樣子,以為魂老內心已經有所鬆動,本著趁熱打鐵的原則,連忙對魂老喋喋不休地說道。
“行了,你走吧。”
魂老那渾濁的瞳孔一開始還微微轉了幾下,到後來是一轉也不轉了。整個人像個雕像一樣坐在那,一動也不動。現在的魂老,和一個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兩樣,仿佛也支起了椅子,麵對著夕陽,感歎著時光流轉。
等到魂老回神的時候,朝他不耐煩地擺擺手,有氣無力地打斷了副校長的話。副校長幾欲想上前去,都被魂老嚴肅拒絕,最終也就沒能上前去。
“我……”
副校長張了張嘴,顯然是有話還沒說完,然而魂老已經不想再聽了:“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如果是尋求我的諒解大可不必;如果你是想問魂修傳承,也不必了。如果你對魂修這兩個字還有一絲絲感情,就別難為那個孩子。”
對魂修還有一絲絲感情……鐵血副校長聽到後,心髒如同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難以喘過氣。他說的是對魂修還有一絲絲感情,而不是對他這個大哥。
極度的失落、委屈、不甘、憤怒通通湧上心頭!
為什麼就從來沒人問過我,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這些?我成了所謂的罪人,被父母不認可,被親哥哥誤會,我又得到了什麼?
如果不是我這樣的選擇,魏家能夠苟活到現在嗎?!
副校長這些話聽起來比較在理,然而這些話連他本人都不知道怎樣才能講出口,最後隻得悻悻地說道:“希望在你死之前,能把你一身的本事傳出去。”
說完,他便一甩袖子離開了。在離開時,他的目光正巧看向林煙藏身的位置,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林煙當場僵住,冷汗直冒!
魂老口中的這個孩子,指的就是林煙。林煙的藏匿之地其實早早地就被他們給發現了,魂老沒有戳穿,而副校長是看在魂老沒戳穿的份上,也就遂了他的意。但是剛才他倆氣急了眼,把這事兒給忘了,結果就讓林煙看了一出笑話。
也是,在人家精神力警戒的範圍之內,想要玩躲貓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林煙知道自己暴露了,緊張之餘也再一次感歎魂修的變態與強大。
副校長與魂老談不妥,便氣呼呼地走了。其實這已經是副校長來的第無數次了,隻是這段時間新生入學,他沒能抽出空閑而已。
等到副校長的整個人都消失不見,魂老才朝著林煙所在的位置勾勾手,暖聲道:“出來吧。”
林煙心裏緊張,嘴唇抿成了一條縫,雙手握在一起放在前方,然後緩緩地從藏匿的地方出來。她低著頭走到魂老麵前,一言也不發,仿佛是在等待魂老的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