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墓園回到牧莎莊園後,雪兒再沒有出來過,她靜靜的躺在西樓的臥室裏,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出神。
想起慕淩梟對風謠的態度,明知道無法比,她卻依然嫉妒得發狂。
她輸了,輸的很徹底。她費盡心思策劃了那一切,卻依然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她太不甘心了,整顆心都扭曲了。
撫摸著臉上那條如蜈蚣般的疤痕,她忽然間對自己唾棄極了。心頭有股無法言喻的惡心,對她自己的惡心。
其實,她才是真正的行屍走肉,做著一切毫無意義的報複行為,什麼都沒得到。
“雪兒,你活著到底是為什麼呢?”她捫心自問,卻弄不明白自己的初衷。
一個細微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她挑眉望去,是二老夫人推門進來了。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銀耳蓮子湯。
“來嚐嚐奶奶的新手藝,味道可香甜了。”她說話很淡漠,臉上看不出一丁點喜怒哀樂。
雪兒冷冷瞧著她矯健的身姿,無法把她與一個八九十的老人聯係起來。“奶奶,你不用在這裏照顧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怎麼行呢,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能照顧好自己?”二老夫人走上前坐在床邊,小心翼翼把銀耳湯遞了過去,“快喝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熬了蓮子湯來給你。”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還進來打擾我?”
“心情不好就要說出來,奶奶是過來人了,可以為你出謀劃策。”
二老夫人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任何事在她眼中都是浮雲。雪兒喝了一口銀耳湯就放下了,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
“奶奶,你曾經肯定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女人。”她用的是很篤定的語氣,因為她現在這麼大年紀了,依然很可怕。
“對啊,在慕家城府不深的話,怎麼能活下去呢?我們那一代比念得他們鬥得更凶殘,別以為豪門很好,其實就是一個可怕的地獄。”
二老夫人倒也健談,與雪兒說起了曾經年輕時的往事,說起她和大老夫人鬥智鬥勇時,臉上才多了一些藏不住的光彩。
“你知道嗎?後來念得喜歡上你的母親,我當時那個氣啊,你說他怎麼能喜歡丁月娥的妹妹呢,可就是攔不住啊,怎麼打怎麼罵都不聽。我還灌醉他給他安排了陳斐然的妹妹,誰知道她也沒能留住他的心,人家懷了孩子他都不在乎,就惦記著你媽咪。”
“那你後來是如何成功拆散他們倆的呢?”雪兒盯著二老夫人,心中對她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母親和父親之前的事情她並不是很了解,因為她懂事後,她的父親就不是叫慕念得。如果不是陳冉找上她,她可能還不曉得自己其實是慕家的後人。
“天底下沒有拆不散的戀人,不管多恩愛,多刻骨銘心,都可能會找到軟肋一一把他們擊破。”二老夫人說話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雪兒一眼,“你可以學著點。”
“噢?奶奶有什麼手段要我學啊?”
“其實啊,我隻是找到了你母親的軟肋,她是一個極其貪慕虛榮的女人,喜歡物質。而念得恰巧又不喜歡這些,根本不像一個闊少。所以我給了一筆錢讓一個學識容貌都不錯的男子去引誘她,她竟然毫不猶豫的背叛了念得。”
二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很唏噓,同時也有些鄙夷,“我真的沒想到她會那麼快就離開了念得,還懷著他的孩子。後來念得一怒之下離家出走,是念恩幫忙打的掩護。我是沒想到啊,”
“……奶奶,你做這些事後悔過嗎?你看著這樣四分五裂的家心寒過嗎?”
雪兒睨著二老夫人,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厭惡。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無比惡心。
“後悔?這個世界上有後悔藥嗎?既然沒有,那做過的事情就不要去後悔。我們隻是選了一條不同的路,沒什麼對與錯的。”
“你挺可怕的。”
“對,有時候我也覺得我很可怕,所以念得不喜歡我,小冉也恨我,唉……”她眉宇間掠過一抹落寞,但僅僅一閃即逝,很快就恢複了她淡漠的樣子。
“其實,我也不喜歡你。”雪兒睨著她很認真的道,毫不掩飾自己的惡心。
二老夫人愣了一下,隨即無所謂的笑了笑,“隨便啦,不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這大半截都埋在土裏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是啊,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呢?或許眼睛一閉不睜就過去了。”
“所以啊,奶奶在的時候,有什麼事就多給我說說,我走的路比你多,不會害你的。”她語重心長的道,這一刻眉宇間才多了幾分關切。
雪兒深歎一聲,挫敗的搖了搖頭,“我輸了,淩梟的心從來就沒有空過,不管他再恨風謠,他心裏想的念的還是他。我輸啦,一敗塗地!”
“事情還沒結束,怎麼能算輸呢?隻要他一天活著,你就有機會。”
“奶奶,不要用你短淺的目光去看待每一個人,淩梟他不一樣。否則我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打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