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望南一時半會兒沒有說話,轉過頭直直地盯著豐蕘的眼睛,伸出手,去摸住她的後脖子,就像幫一隻炸毛的貓順毛似的,他的語氣依舊是沉靜的,是不急不躁的:“我無法對你承諾什麼,但是豐蕘,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愛情,金錢,你獲得了,不是嗎?所以,以前你能忍受得了我結婚,現在為什麼又不行了呢?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多麼固執狂傲的男人。
以前你能接受,現在為什麼又不行了呢?
“我二十五歲了……二十三歲的時候跟了你,我還有多久能跟下去呢?你遲早要當一個孩子的爸爸的,你知道的,我小時生活挺不好的,我還有那麼一丟丟的良心覺得,不能讓你未來的孩子沒有個爸爸,這個,是我僅有點的良心。”豐蕘捏著自己的拳頭說著,抬頭看他,“你看,我對你老婆挺硬心腸的,我覺得我不比她差,所以我可以占有你,把你搶過來,等你,但是,她懷孕了,我不能占有一個孩子的父親,搶一個孩子的父親,這是底線,明白嗎?”
“她沒懷孕。”穀望南說,這話說得氣躁,神色怡然不悅,摸著豐蕘後脖子的手鬆開,端茶喝了一口,把湧上來的怒氣往下咽。
豐蕘突然有點說不下去:“遲早的事兒。”
別扭,無奈,扭過頭去,用手背胡亂地抹了一下眼睛。
穀望南看到了,她的眼淚讓他覺得更加窩火,穀望南忽然覺得奇怪,他是個極能控製情緒的人,今天怎麼就控製不上了。
“別哭了。”他歎了一口氣,想把豐蕘摟到懷裏,豐蕘沒讓,怒動了一下身子:“穀望南,咱們真不能繼續下去了。”
聲音小,特堅決,把穀望南的心窩子狠狠地劃了一道。他向來覺得自己度量不大,別人讓他疼一下,他得百倍讓人疼回來!
狠戾,毒辣!
脾氣控製不住了,穀望南冷了臉色,把手收回來:“這麼急著離開,到底是什麼原因?”
豐蕘沒琢磨清穀望南的語氣,不說話,覺得自己表達得夠清楚了,沒必要再繼續坐下去,低頭從包裏拿出文件,用牛皮紙袋裝著,全放在了穀望南麵前:“這裏,你給我的那套市中心的店,你給我買的車,你那間郊區的公寓,合同都在裏麵,大件的東西我都還給你了,小件的我收著,你平時給我的那些錢,我收下,算我為你流的這麼眼淚的賠償,沒錯,我挺物質的,愛情和物質裏麵,總得保障我一樣啊,我不過分吧?”
把牛皮紙袋推到穀望南麵前,心裏還是難受的厲害,呼吸都私下演練了好幾遍,得維持正常的表情,才不會顯得太淒慘。
裝瀟灑,裝灑脫,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可憐。
穀望南看著這牛皮紙袋覺得特刺眼,閉上了眼,想穩住情緒,沒穩住,牛皮紙袋的一角碰到了他的手,他一揮手就把牛皮紙袋扔到了桌下:“我不同意!”
多霸道的四個字!
豐蕘不說話,站起來就想走。剛站起來,穀望南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拉住,抬臉,直視著她,一字一頓:“不要找其他的理由,豐蕘,不要想騙我。”
“騙你什麼?”豐蕘覺得不可思議。
穀望南咬了咬牙:“不要逼我找人做掉李希伯那小子!”
那麼凶惡的眼神,那麼狠的語氣,豐蕘心裏擰了一下,瞠目結舌地看著穀望南:“你有病吧!這關他什麼事兒!”
這聲音吼得響,周圍的人都朝他們看來!
豐蕘不可思議地看著穀望南,大腦嗡的一聲響!
他提到了李希伯!他知道李希伯?!
“你找人跟著我還是怎樣!”豐蕘想要甩掉穀望南的手,沒甩掉。
他那麼惡狠狠地看著她:“你有什麼事兒是我不知道的?”
“有病!有病!”豐蕘攥緊了拳頭,死死地擰住扭著手腕掙脫他,穀望南這回鬆了手,轉過臉,繃緊了表情,低頭,不說話。豐蕘拿著包就離開,沒走出幾步,就聽到後頭“咣當”了一聲,周圍的人嚇了一跳,服務員趕緊跑過去。
豐蕘沒回頭看,不用看也知道,穀望南鐵定是把桌子掀了。
他難受?他生氣?她又何嚐不是呢?
……
餐廳角落裏,一個女人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切,見著豐蕘離開,連忙低頭打電話,電話接通,董晨薈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小君,幹嘛啊?”
元小君貓著身子,用手捂住電話:“晨薈啊!我看到你老公了!!跟一女的在一起!吵架了呢,你老公還拉著那女人的手了呢!”元小君真急了,“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你老公有問題!!!”
董晨薈半天沒吭聲。
元小君又擔心又著急:“怎麼辦?我現在過來找你去???我拍了他倆的照片!”
半響,董晨薈才歎了口氣:“不用,我知道是誰。”
元小君一愣,說不出話來。
冬末春初,在愛情裏,誰都不會是絕對單純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