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伯聽到了方媛的話,轉身去看他們。
夜深了,這裏的夜晚不比江西,霓虹燈在馬路兩旁絢麗斑斕,車流的車燈都在壯闊安寧的晚上。這裏比江西繁華,比江西沉重。
豐蕘大半張臉都隱著,看不出她的表情。方媛在旁邊哭得泣不成聲,她覺得自己特對不起豐蕘,又特別希望她能救救自己。這是非常矛盾的友情,非常無奈的背叛,非常悲傷的求助。
“真的?”豐蕘沉了氣息,問,“你……真的拿了穀望南的錢?”
她側著身去看方媛,方媛低著腦袋,眼淚源源不斷,不吭聲,縮著肩膀。
“你真的拿了他的錢?!!!”豐蕘怒喊出來,見不得方媛現在這副樣子,猛地推了她一下,方媛向後踉蹌幾下,狼狽地站著。
豐蕘忽然很想笑,又很想哭,心涼之時,真的會瘋癲地笑著哭出來。她覺得特別的糟心,特別的窩囊,特別的難受!
方媛捂著臉縮著身子站在那裏,豐蕘實在看不下去了,五髒六腑都像泡在滾水裏煮著!
她一下子衝上去,揮著手就朝方媛的臉上扇去,扇下去的時候,眼淚跟方媛一樣流的凶:“你去拿他的錢!你真去拿他的錢!我接到你電話至始至終都以為是他故意在整你!你他媽的真去拿他錢?!你缺錢花嗎?!你缺錢嗎!誰當初意氣風發地告訴我要離那個男人遠一點?!誰告訴我說不該做的事情就不要做!誰告訴我一定要活得光明正大!”豐蕘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去,方媛絲毫不還手!
豐蕘恨鐵不成鋼,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方媛看看!
你曾經那麼自由灑脫,那麼的驕傲個性,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你現在這副德行!
“你還手啊!你他媽的給我還手啊!”豐蕘衝上去,死死地揪住方媛的頭發,倆人哭得撕心裂肺,豐蕘看著方媛被自己打紅的臉,看著她近乎毫無生氣的眼睛,豐蕘恨啊,特別恨,“你還是不是當初不願遭人欺負的方媛,是不是那個別人打你一下你一定加倍打回來的方媛!”
豐蕘哭著對她喊,揪著她頭發的手慢慢放下。李希伯已經甩了行李朝她跑過來,生怕豐蕘和方媛再糾纏在一起。
倆人皆是泣不成聲,豐蕘指著她的鼻子罵:“我最不願意看到你變得跟我當初一樣的卑賤!!!”
這才是她傷心的,是她恨的,是她難過的。
懂嗎?
懂嗎!方媛!
這才是背叛!
豐蕘轉身就走,走到路邊,拿起行李,抬起胳膊狠狠地擦掉眼淚,走去路邊打車。李希伯看了看站在原地泣不成聲的方媛,趕緊追上豐蕘。
站在路邊打車,豐蕘的嘴唇都哭得幹裂了,揚著手,不管開過的車是不是亮著紅色的指示牌,她依舊伸著手去攔,大半個身子探在外邊,裙裾飛揚。
李希伯擔心她,把她拉回來:“我來打,你放下行李站我身後去。”
豐蕘沒動,啞著聲音說:“你能送她回家嗎?把她送回家,我自己去酒店。”
她慢慢地抬起頭看他,橘黃色的路燈下,她的眼神噎著太多的淚水,是無助的,猝不及防讓李希伯心軟跟心疼。
他說過的,隻要她回頭無助地看他,他就會有滿腔的熱血替她做任何事。
“好。行李多,你拿不動,我拿一半走。”李希伯把行李都拿過來,遞給豐蕘一個小行李箱,“你主要的行李在這個箱子裏,你拿這個走,在酒店住下了把地址發給我一個,我送完她再過來。”
他有條不紊地吩咐著。
豐蕘點點頭:“一定要把她送回家。”
李希伯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行。到酒店立刻通知我一聲。”他怕她再擔心,說完就轉身往方媛那兒去了。
豐蕘一直回頭看著他,看到李希伯走到方媛身邊她才安心。托著行李箱,上了出租車。
又回到這個城市,所有的記憶都撲麵而來。
豐蕘記得,她坐在大馬路上哭,她說她離不開穀望南,離開他她就活不下去!
方媛停下車,陪著她站在馬路邊,她踩著恨天高指著她的鼻子罵:“你一定要當個小三嗎?他結婚了!他給不了你未來!萬一他老婆發現你了呢?!我特別害怕有一天你被人家揍死在大馬路上!特別害怕從新聞八卦上看到你當街被打的消息!”
豐蕘什麼也聽不進去,就坐在路邊哭。
方媛氣急了:“誰他媽愛管你!”撂下這句話,上車踩了油門就走。
豐蕘以為她就這麼走了,覺得方媛特別討厭她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方媛又倒車回來了,她坐在駕駛座搖下半截車窗:“上車!如果有一天你真被正房揍了,你也一定要還手回來!我見不得你遭人欺負!”
為什麼,我們的角色都顛覆了呢?
——我真的特別不希望你變得跟我當初一樣的卑微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