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回來的時候看到慕容瑤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桌邊,目光深遠,似乎是在思索些什麼。春兒看著慕容瑤應當是十分入神,連她進了屋,慕容瑤的視線都沒有任何偏轉。
沉默了片刻,春兒把空盆子送回到了盥洗架子上,隨後走到慕容瑤身邊,輕輕推了她一把。慕容瑤這才如夢初醒般,問道:“春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了?”
“小姐,扶雲苑的那位這次傷成這樣,若是醒過來,還不知道會鬧騰成什麼樣呢,您怎麼一點兒也不擔心?”老夫人,姑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小姐便是平日裏身子都是嬌弱的,更何況現在還有小少爺呢。
慕容瑤的嘴角揚起一絲恰當的弧度,“該來的遲早要來,躲是躲不掉的。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看著春兒皺眉看著她的下巴處,慕容瑤伸手輕觸了觸,昨日公孫澤因為怒火造成的青紫,她後來用了好些颯兒早先給的化淤的藥,今日還上了不少遮瑕霜,才勉強蓋住。春兒看她的眼神,讓她心中起了一股子悲涼之意,她原以為能依靠一輩子的良人,現在居然變成了她最需要防備,最想避開的人,可不就是世人常說的,世事弄人嗎?
每每在公孫府,慕容瑤都能深刻感受到一句話:‘白天勿要說人,晚上勿要說鬼。’隨著半掩的房門被重力踹開,出現在笑容還未完全散去的她麵前的,是滿臉怒火的公孫澤。春兒看到這樣的姑爺,忙攔在了慕容瑤麵前,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瞪著公孫澤,注意他可能的動向。
慕容瑤有些慶幸,剛才讓春兒用仍帶濕意的帕子將她下巴上的遮瑕膏擦了去。隻希望此刻公孫澤的眼睛還沒有被他那脫韁了的理智蒙蔽吧。
公孫澤快步走到慕容瑤麵前,一把就推開了本想死死站在原地護住小姐的春兒,直接把她推到在地。而後伸手就要掐住慕容瑤的下巴,卻在看到慕容瑤仍帶青紫的下巴,和淚盈於眶的雙眼時,頓了頓動作,隨後狠狠抓住了她的前臂。
慕容瑤的淚水很快就落了下來,因為公孫澤主正好抓住了她本就有傷的左手前臂。她甚至能感受到手臂傷口處的濕潤觸感,不用說,肯定是傷口又裂開了。隻是很奇怪,她此刻最先想到的不是要怪責公孫澤,而是想起若是明天或者後天,颯兒又到府裏給她治傷,看到她愈加嚴重的傷口,會是怎樣一副暴跳如雷的場景。
慕容瑤想的如此專心,甚至忽略了手上的傷痛,和麵前正暴跳如雷的夫君,直到公孫澤用雙手緊緊卡住她的肩膀,猛烈搖晃她,她才回過神來,一副茫然的模樣。因為淚水的滾落,她的視線變得清晰,麵前的公孫澤的那猙獰的容貌也愈加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麵前。慕容瑤有片刻的懷疑,麵前這人真的是她的夫君嗎?是她在多年前的新婚之夜嬌羞托付的那人?
公孫澤咬緊了牙關,居高臨下地看著慕容瑤:“你倒是說說,今天這事,是怎麼回事?你的賢惠呢?你的大度呢?映雪還昏迷不醒,母親也被你氣的臥床不起,你居然還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自己的院子裏,與你的丫鬟談笑風生?常言道最毒婦人心,我原是不信的,可你這婦人怎麼就能狠心至此?啊?你說話呀。”說著,又猛力地搖晃了下慕容瑤。
慕容瑤被搖晃地想吐,又怕若是她真的吐了,更是要惹怒麵前這個已然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的公孫將軍。隻得深呼吸幾口氣,勉強自己平靜下來,而後哽咽著說:“夫君明明知道婆婆對瑤兒有看法,又怎可隻聽信婆婆的一麵之詞。昨日夫君還說即便映雪進了門,也還會像原來一樣愛重妾身。您還說,映雪妹妹的孩子生下來,是要記在我名下,養在我身邊的。您更說了,您會在婆婆麵前替妾身說好話。怎麼不過幾個時辰,夫君便忘記了您說過的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