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生產隊正熱火朝天地幹著活。
初夏,春種都已經種下了,但地裏的活一點也不少。
還有不少的莊稼要種,還要施肥,還有其他的農作物。
多數都是男人們,但也有女人。
像劉招娣這樣,不愛上地裏頭的女人,畢竟少。
很多婦女還是會跟著家裏的大老爺們一起下地。
種的地多,工分就多,以後分糧的時候,能分到的糧食就多。
婦女能頂半邊天。
天氣不好,已經好幾個月沒下雨,大隊長更是喜歡社員們都來地裏幹活。
因為旱情的原因,水源方麵就顯得尤為重要。
沒水,隻能靠社員肩扛手挑,去很遠的地方,把水慢慢地挑過來。
否則,地裏的莊稼就可能因為缺水而長不出來。
很多社員,因為連家裏的女人們都下了地,也沒人給送飯,很多都是早上多做了幾個餅幾個饃,帶去地裏,中午用開水一泡,將就著吃。
像蘇家這樣,媳婦不一起下地,而是在家做飯幹家務的,畢竟少。
有人送飯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劉招娣送飯過來,看著那熱氣騰騰的飯菜,聞著那香味,很多人都流了口水。
再看看自己手裏的硬餅和饃饃,隻覺得嘴裏沒味。
被人這樣盯著,劉招娣心裏突然生起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自豪。
看,也就隻有她家漢子能吃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其他人隻能啃硬得像石頭的餅子和饃饃。
蘇老爹卻不說話,連蘇大山也沒有說話。
早上的時候,大隊長就過來問過他們,為什麼家裏的媳婦不下地?
當時蘇大山回答:“媳婦在家做飯。”
卻被大隊長懟了,“誰家不需要做飯?但你看看大家,哪個不是帶了幹糧,湊和著吃,而不是在家做飯的?就你家的精貴?”
就連大隊長的老婆孩子兒媳婦都在地裏,就連他家那七八歲的孫子都在地裏。
反觀蘇家,隻有蘇老爹、蘇大山和長房的大孫子蘇翌。
這讓蘇大山一陣臉紅。
他是知道咪兒和大丫也去幹活了,隻有他媳婦在家呆著。
就連老娘那邊,也沒歇下。畢竟年齡大了,也幹不了這些重活,但他也知道,老太太其實有幹活,是去了村裏老年人呆的地方擇豆莢去了。
當時,蘇大山的臉漲得通紅,但他一句也反駁不了,因為他的媳婦確實沒下地。
此時,看到大家投過來的羨慕眼神,不但沒讓他引以自豪,反而說不出來的羞澀。
再看向劉招娣,臉色也不太好了。
但劉招娣並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頓飯,不但沒得來當家的好臉色,反而一臉的不滿意?
她心裏也有些惱了。
“行了,吃飯。”蘇老爹自然是知道大兒子惱得是什麼。
大兒子和他一樣,最重麵子。
先前被大隊長這樣訓了,又是當著所有人麵訓的,換作誰臉色都不好。
再看了一眼劉招娣,這大兒媳婦,也是有些過了。
但他不管大兒子房裏事。
他們老兩口住在大房家裏,雖然家裏主事的依然是他,但畢竟已經分了家。
劉招娣被人這樣看著,又被當家的惹了一肚子氣,她心裏越發不滿起來。
吃完飯,收拾了鹹碗筷,她就離開了。
路過一片青草地,她突然就想起了老太太說的,讓她過去看看蘇咪兒這個傻子。
她腳一頓,本來想拐去那邊的腳步,又往家去。
至於老太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餓死才好。
剛到村,她就迎麵碰上了劉小娟。
一見她,劉招娣就沒好臉色,怎麼哪都有她?
劉小娟卻一臉神秘兮兮:“招娣,我聽說你家傻子,把村河裏的魚抓光了,現在正烤著吃呢。”
劉招娣瞪大了眼睛。
“你瞎說什麼?”
劉小娟:“我可沒瞎說,那香味飄得老遠,很多人都聞到了。”
又頓了頓,“我說招娣啊,你也不管管。雖說小傻子不是你家孩子,但她畢竟和你一個鍋吃飯,這事要鬧到大隊長那……”
後麵的話不言而明。
“這事她幹的,與我們何幹?”劉招娣卻不認賬。
心裏反而幸災樂禍,把傻子抓走才好。
劉小娟卻道:“但烤魚的卻是你女兒阿琳。”
這一下子,劉招娣急了。
占用公家資產,那可是要坐牢的。
蘇咪兒是傻子,別人隻會把這事往他們身上聯想。
而且阿琳也在,大房隻怕脫不了幹係。
這死丫頭,活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