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峰被判無期了,那些刻在她腦子裏的血淚一幕幕接踵而至,然後灰飛煙滅。
該放下了。
……
瀾庭國際,雲端頂層。
客廳裏,笑兒昂起小腦袋,怔怔望著眼前爸爸一樣高,一樣挺拔的男人,表情十分凝重。
他正色問道:“您就是爸爸請來保護我媽媽的嗎?”
“順便保護你!”
笑兒捏了捏小拳頭:“喔,寶寶很厲害的,不要您保護,您保護我媽媽就好了。”
邊上,裴暮看著兒子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俊不禁,一把抱起他道:“笑兒,他叫白亦,以後叫他……”
“大白,爸爸,他是大白,是那個大白。”
笑兒急急地跑到兒童房,把那個大白手辦抱了出來:“爸爸,大白也是保護我們的。”
白亦睨了眼裴暮:“這就是你那寶貝疙瘩?你咋沒跟我說他這麼古靈精怪呢?”
“喜歡嗎?”
“實在太喜歡了。”
裴暮讓笑兒自己去玩,和白亦來到了書房,拉開簾子,低頭可見繁華世界,抬頭可見無盡蒼穹。
當初買在這兒時,裴暮就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也曾幻想過和盛寒在這兒一起看日出日落。
當年和盛寒在一起的時候,他愛她,很愛很愛。
隻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所以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情。
等裴暮豁然省悟的時候,她卻不見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就仿佛從他生命中徹徹底底消失了。
那個陪他走過最黑暗日子的女人找不到了,於是他每天下班後都喝得酩酊大醉,醉了就什麼都不想。
然後,他的胃就出現了問題。
回想起這些,裴暮心如刀割。如果時光重來,他掘地三尺也會找出盛寒,而不是把自己折騰得要死。
少頃,裴暮對白亦道:“阿亦,我就把老婆兒子交給你了,如果我真的回不來,請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們。”
白亦麵沉如水:“你不要講這樣喪氣的話,金海不是說有百分之四十的把握嗎?”
“那是之前,現在我情況不太好,總之該準備的我都準備了。”
裴暮一頓,喉嚨一陣酸楚便有點說不下去。
雖然一直有死去的心理準備,可一想到永遠離開盛寒和兒子,那種痛是無法說出口的。
少頃,他又道:“如果我死了,不要把消息告訴小舞,找個借口說我出軌也好,拋妻棄子也好,都行。”
白亦看著裴暮那棱角分明的側臉,陽光淺淺落在他臉上,徒生出幾分蒼白。
他到底撐了多久了,才這樣絕望?
好久,白亦才道:“阿暮,你為什麼不跟嫂子說實情?積極地接受治療,興許有奇跡呢?”
“她性子懦弱,若是知道我快不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人總是會成長的,她可能就因為你生病變得堅強呢?”
“我不敢冒險,也不想讓她難過。”
不想她眼睜睜看著他行將就木的樣子,就像父親那樣,講一句話都特別吃力。
他傲氣了這麼多年,習慣把強勢的一麵表露出來,怎麼能讓盛寒看到他病入膏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