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人間三月天,山上的羅迦寺似乎並沒有被春意沾染。低頭掃視腳下,依舊是略顯荒枯的幹草,唯有樹木倒是有些綠色,隻是脆弱到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和有些靜謐的外在不同,羅迦寺一大早就熱鬧非常。一個個人挑著扁擔背著行囊,準備去向遠方。歐陽洛熙一一和這些人打過招呼,隨即問了一聲坐在馬車上的相因方丈道:“父親,那個解簽大師呐,怎麼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他原本想和我們一起離開,不過恰逢身子不適,身有高燒是以決定玩幾天趕往。歐陽洛熙,我們這陣仗是不是大了些?”相因方丈有些擔心的道,畢竟這拖家帶口的終究有些過意不去。
歐陽洛熙搖搖頭,笑道:“建立分寺可是一件大工程,自然人越多越好。而且這些人原本就有歸家的願望,是以我覺得很好。”說時遲那時快,大隊人馬很快就和六王爺等人彙合,爾後便返回到京城。
也不知是一直保持緊張狀態突然閑下來所致,還是那日連夜奔回羅迦寺所致,總之歐陽洛熙一返回臥龍閣就開始渾身無力起來。開始還沒有當回事兒,隻是後來連端茶杯的力氣都沒有。
偏偏此時霍勝男等人前來拜訪了,歐陽洛熙隻好硬撐著和她們說話。隻是視野越來越小,最後竟然眼前一片黑暗。頭也越來越重,身子也越來越軟,最終歐陽洛熙感覺道自己似乎從椅子上滑倒在地上。
歐陽洛熙聽到周圍人的驚呼,是以想要安慰性的對她們笑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兒。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如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完成。臉上的皮膚像是被人上了鎖,撕扯不動。會想到在戰場上生龍活虎的自己,歐陽洛熙當真是幾多歎息。
霍勝男等人當真是嚇傻了,心想皇上前一刻還在和她們說話,怎麼下一刻就已躺倒在地。若不是偏偏此時春雷暴動,春雨鋪天蓋地而落,讓霍勝男等人突然驚醒,說不定歐陽洛熙會在地上躺到患上傷寒。她們七手八腳的將歐陽洛熙抬到床上,而小爐子早已跑去請禦醫了。
禦醫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人治病了,隻是如此急切的情況倒還是第一次。他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隨即不信邪的再次診脈。翻開了皇上的眼皮,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是這樣的情況才最詭異,畢竟皇上高熱不止但脈象卻一片正常,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也冒雨趕來了,她們原本想要給皇上一點兒和自家妃子相處的時間,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展開。看到焦急的走來走去的諸位妃子,太皇太後急切的問道:“王禦醫,皇上怎麼樣,是不是患了風寒?”
“回太皇太後,小人醫術不精,診斷不出皇上的病來。”王禦醫戰戰兢兢的道,他知道或許自己腦袋上的帽子要沒了。可是丟帽子總比丟腦袋好,皇上這情況這麼危急,還是交與別人處置吧。
太皇太後看了臉色發紅不住的喘著粗氣的歐陽洛熙一眼,隨即以無比嚴厲的視線盯向王禦醫,卻冷冰冰的對著小爐子道:“小爐子,還在這兒杵著做什麼,還不把所有的禦醫給我叫來?”
各路禦醫都來了,他們都在為皇上把完脈後開始不住的搖頭。太皇太後可真是氣急了,手上的拐杖杵在地上發出銳利的聲響:“說,有話說話。皇上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突然暈倒,快說啊,你們要急死哀家嗎?”
各路太醫立即跪成一片,一個個低頭等待訓示。聽到太皇太後準備拿人開斬時,太醫令方十分緊張的道:“太皇太後,皇上的病情古怪的很。依老臣看似乎不是普通的傷風感冒,有可能是中毒。”
此話一出,霍勝男等人立即抱作一團,一個個臉上淚水橫流。許多多伏在椅子上,拚命的壓抑著自己,隻是鼻頭卻越發的紅豔。皇上,中毒,難道是說……
太皇太後聞言,臉上如遭雷擊。偏偏此時轟隆隆的春雷又像戰鼓一樣敲個不停。幾道閃電如同利劍一般劃過長空,割破人的肺腑。太皇太後用有些微啞的嗓音道:“你們說什麼,中毒?可有救?”
“臣等會盡力,但臣等不敢保證。”太醫令汗如雨下,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說出這樣的話。
“治吧。”太皇太後發出這樣的指示,隨即加上了一句:“如果歐陽洛熙死了,你們幾個全家就等著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