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了陸錦豐,你把眼鏡蛇都給咬死了!”
被點到名的人沒有回答,並開始停止掙紮,往潭水底部沉下去。
“不會淹死了吧?”陳沐沐嘀咕著,跳下水,把他的身子從水潭中拽到岸上,並幫他擠壓肺部灌進去的水。
“啊!”雙眼緊閉的人忽然爆吼一聲,渾身不停抽搐,牙齒緊緊磨到一起,發出咯咯的聲音。五官扭曲,場麵嚇人,顯然正經受著非人的折磨。
“安分點。”陳沐沐眼尖,一下子看到他胳膊上紅腫泛黑的兩個血洞,稍稍踟躕,低下頭要給他吸出毒血。
雖說這男人嘴賤讓人惱火,但本性不壞,而且可以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這年代沒有血清,吸出毒血再送到鄉村大夫那裏,或許還能救一條命。
至於她的後果,管不了那麼多了。
中毒的時間過長,而眼鏡蛇的毒素又太烈,縱然她吸出大半毒血,陸錦豐的呼吸還是逐漸虛弱下來。
眼神倒是清明了少許,像是回光返照,看到她給自己吸毒血,微微一怔。雙手動了動,想要推開她卻沒有力氣,嘴巴一開一合,也吐不出一個字。
大山裏的孩子,毒蛇還是認識那麼一兩種的,他是活不長了,但她還有路要走,不需要跟他一起死。
陳沐沐從他的唇形裏讀出讓她滾的信息,搖搖頭,低喃道:“我倒是想走,但走不了啊。”
剛吸了毒血,她也暈著呢。
沒有什麼比一條鮮活的人命在眼皮底下流逝,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更鬱悶了。
但她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呼吸虛弱,眼睜睜看著他麵色黑紫,眼睜睜看著他眼睛閉上。
陳沐沐重重歎口氣,有些不忍別開頭,不想這一扭頭,眼角餘光突地瞥見十步開外有一種罕見的解蛇毒的草藥,趕忙走過去抓了一把,放在嘴巴裏咀嚼幾下,心情沉重朝陸錦豐走過來。
毒入肺腑,縱然現在有解毒的草藥,也沒什麼作用了。
回去之後,她該怎麼跟李氏交代,這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坐在地上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躺著不動的屍體忽然手指一動,眼皮子也抖了抖,逐漸睜開。
“詐屍?”陳沐沐眼睛眨了眨,一動不動。
不是她淡定,而是坐得太久腿麻,沒力氣站起來。
“我沒死?”陸錦豐醒過來,看著躺在平地上的自己,有些發怔,隨後看到一邊的眼鏡蛇屍體,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麻利爬起來,走到陳沐沐身邊,“那是條毒蛇,你不要靠近。”
“居然沒死?”陳沐沐反手扣住他手腕,兩指探上脈搏。
在她那一輩子,科技時代已經屏蔽了有神論者,詐屍什麼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傳說,既然人還能站起來,就是沒死透的。
“醜女人,你幹什麼?”陸錦豐忸怩著掙紮,蹙起眉頭,“你還是不是女人,怎麼動不動就非禮男人?”
“我不是,你是。”陳沐沐嗤了一聲,一巴掌拍在他掙紮的手上,“給你把脈,安靜點。”
聽說是把脈,陸錦豐眼神古怪瞅她一眼,耳朵泛紅,倒是不掙紮了。
陳沐沐觀察半天,終於琢磨清楚其中原因,嘴角一扯,目光若有所思掃過陸錦豐:“原來是這樣,你運氣倒是不錯。”
“怎麼?”陸錦豐聽不懂,直白問話。
“恭喜你,眼鏡蛇是劇毒蛇,它的毒液可以毒死一頭牛,而你身體裏正在爆發的陳毒,跟它衝和到一起,負負得正,剛好抵消了。”這麼好的運氣,不去買彩票可惜了。
“你說我身體裏有陳毒?”陸錦豐眸光一閃,凝著麵色問道。
“大概有十來年了吧,熬到最近才爆發,也是你命好。”陳沐沐拍拍他肩膀,“這麼好的事情,晚上吃蛇肉慶祝一下。”
說著聲音一頓,“不對,那蛇咬了你,又被你咬,已經被毒死了,不能吃。”
估計她是天生沒有吃肉的命。
抓到山雞,山雞跑了,想要抓魚,魚跑了,想要吃蛇肉,蛇被毒死了。
她一臉的糾結遺憾,陸錦豐神色卻是閃爍不已,再度問道:“這麼說,我以前的虛弱都是陳毒造成的,現在陳毒消去,我不用死了?”
“誰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中毒那麼久,心肝脾肺腎都熬壞了,能不能恢複過來還是個問題。”
“我的內髒有多壞?”陸錦豐不依不饒追問。
“不知道,反正暫時死不了。呼,太陽落山了,這風冷死我了。”陳沐沐搓搓手,不客氣抓過他摔在地上半幹了的衣服披在身上,催促道,“趕緊走吧,再不走天黑野獸出沒,我們倆都得死。”
一邊說著,隨手抓了兩把解蛇毒的藥草,往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