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越來越大了。不少小廝額上都冒出冷汗。可夏疏林仍覺冷的發慌。
她明白,這次探丞相府是自己太衝動了。這個沈柳,根本是一隻老狐狸,設下這局讓自己跳。
罪證在前,夏疏林即使百般解釋,亦與此脫不得幹係。
“朕已說過!”沈藺左手狠狠握住座椅扶手,手上的青筋突突冒出,“前番是朕將鎮南候舊物搬到宮內,這等物什很有可能是竊賊探於含章宮,竊走此物。”
“皇上您為夏大人搬舊物之事,已是滿朝皆知。”沈波不急不慢地回道,“這也是您對夏大人的恩寵,下官知曉此事雖來的蹊蹺,但終是與夏大人有些幹係的。”
何止是有些幹係,已是有十分的幹係。在袍衫送入宮前,仍是舊物的樣子,但經由夏疏林保存幾年後,竟變成了龍袍,這些消息若傳入天下百姓耳中,大抵都會覺得夏疏林心思不純,妄想稱帝。
這樣的罪名,足以讓整個夏家誅滅九族。
沈藺深呼一口氣,盡力保持理智。沈柳的權勢與兵力所致,他根本沒有法子現下撕破臉皮。隻能盡全力與之博弈,為夏疏林爭取最好的處境。
“那依沈大人的意思?”
沈柳餘光淡淡睥睨著夏疏林,挑眉一笑:“按照大梁律法,若身陷謀反,應……”
“此事須斟酌。”沈藺咬了咬牙根,沉聲道,“夏疏林除卻是鎮南候之女外,更是朕的妃嬪,若抓她入獄,豈不是按律法朕也有罪了?這樣,且將她的官職擱下,遣她回宮。在此事徹底清楚後,再行判罪亦不遲。”
沈柳搓了搓拇指的翡翠扳指,眸眼微轉,略一躬身,恭敬道:“皇上英明。”
沈藺起身,朝安黎使了一個眼色,繼而轉身向外行去。安黎吩咐侍從將那些罪證搬走,又去喚夏疏林。
沈修捋了捋長髯,餘光略略睥睨夏疏林,蹙眉搖頭,隨之行去。
“藺哥哥,這次是疏林衝動了。”夏疏林走在沈藺身旁,垂首踹著小石子,眼底黯然。
沈藺握住夏疏林的手,朝向沈修,問詢此事的詳情。
沈修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後,末了沉聲道:“這次怕是沈波大人在夏大人要求建立督查司那一日起便安排的。今番他的計劃亦縝密,麵對鐵證,我們根本無力反駁。想來他的目的便是希望夏大人能盡快離開督查司。”
沈藺頷首未回。夏疏林被安黎攙扶上車輦,臨上之前,忽而轉首望著沈修,壓低聲音道:“沈大人,我走後,可派遣王福宇前來協助你。王福宇為人聰慧正直,對皇上一片赤城之心。之前我尋到的那些資料,在給你探看後,亦然他參謀一遍,他對此事存有中肯建議,定能協助於你。”
沈修頷首,朝夏疏林不明的笑了笑:“夏大人,你的話老朽句句記著,希望我的話您亦能句句聽。”
夏疏林微怔,輕輕嗯了一聲,繼而行向車輦。沈藺隨往。
車輦前行,輦內的人兒伏在沈藺懷中,一陣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