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林一麵問詢著，一麵暗暗打量周遭。甫才見此地的裝飾古樸，已感奇怪，現下竟發現這裏連一個仆從也沒有。
沈波雖不在是曾經顯赫的皇貴妃，但怎麼也算是皇上身邊的人，如何這般……
“娘娘，您可是覺得我這裏淒冷了？”沈波嘴角淺淺勾起，抬起清淨無波的眼，輕聲道，“那些丫鬟奴仆是我稟退的。因皇上極少來看我，很多事都不必料理，兼之我不願同他們湊熱鬧。所以這些丫鬟在不在都沒有必要。”
夏疏林暗暗扣緊手掌，說不上什麼心緒，隻覺麵前的沈波越發可憐與出世。原本是堂堂軍機大臣之女，從進宮時那般受沈藺寵愛，在後宮囂張放肆慣了。可現下落的這步田地，隻讓人唏噓。
“姐姐，你並非孤身一人，含章宮十分歡迎你。”夏疏林低咳幾聲，說著這些虛虛的，知道不會給對方帶來多少安慰的話。畢竟，她的父親是她助力抓起來的。沈波今日的處境有她夏疏林一半的責任。
“娘娘，您不必覺得愧疚。”沈波笑了笑，親自為夏疏林倒茶，遞了過去，“這都是我父親自己造下的孽，跟旁人無關。即使你沒有懲罰他，過不了多久，也會有其他人懲罰他的。”
正說著，外麵忽地傳來幾聲敲木魚的聲音。夏疏林神情微凜，怔怔地向外探，困惑道：“這宮裏還有其他人？”
沈波點頭，引著夏疏林行向東屋的廂房。廂房處有一個正敲木魚念經的男子。那人外貌溫潤如玉，樣子極好，單看外貌，倒是很沈藺有幾分相似。便是因為這樣，夏疏林幾乎下意識就對此人生了好感。
“這位師父是？”
男子聽到身後的聲音，緩緩起身，朝夏疏林略一躬身，輕聲道：“這位一定是長寧貴妃了，草民原是皇城青龍寺的帶發行者，因著前幾次沈娘娘去青龍寺上香，所以和娘娘結了一些機緣。故而時常來宮中為娘娘講經說法。”
男子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垂下眼瞼，看起來好似一尊佛像。
夏疏林怔了怔，也朝男子作了個揖，點頭道：“失敬。”不知怎的，麵前人雖佛氣十足，但總讓疏林感到怪異。她後退幾步，撫住沈波的手臂，笑道：“姐姐，我們不是還有事情沒說？就不打攪這位行者念經了。”
沈波有些失望，卻也輕輕點頭，應承下來，引著夏疏林走出去。
“其實，我叫娘娘來隻為一件事。”沈波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平安符，遞與夏疏林，“上次去寺院裏求來的，一直想給皇上，但引著他極少來看我，我有擔心看他時惹他厭煩，所以想借娘娘的手將此物給皇上。”
夏疏林有些躊躇，畢竟自上次從北城回來，沈藺的病情雖好了不少，但李然白戶等仍說沈藺需要好生療養一段時間。這期間，一定要注意好了。
平安符是貼身的東西，夏疏林有些忌諱。
“怎麼？娘娘不信任我？”沈波無奈一笑，繼而把平安符收回，有些慨歎道，“人世間就是這樣無常，當你風光時，無數人靠攏你，唯恐不能孝敬到你。而落魄時，則是完全相反的樣，誰都能上來踩上一腳，便連說出的話都會遭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