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仰望星空,隻為追尋回家的路。
――上麵那句話純屬扯淡。
我叫黃星,來自黃星。
我一直在尋找著有趣的、能消磨時光的事情,為此我曾在大航海時代為哥倫布指路,也曾在蒸汽時代給瓦特提供新的思路,還曾在電子時代給他們留下幾份在我的星球算是曆史上的經典設計的文件。這些事情之後我在歐洲入贅成為了一名名婿,再借此上位在金融界又折騰了二十多年,終於厭倦了。
我為了尋找樂趣,假裝飛機失事,從那個喧鬧的世界中逃離了。
哪怕人生依然如此多彩,我還是沒能感受到什麼趣味,似乎我是天生就比藍星人――也就是地球人――少了什麼感受。
――也是呢,我們黃星人可沒有什麼情感。
而當我為了樂趣,站在這個國度的學堂之中的時候,我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我叫黃星,我從河北省來……”
我還是覺得從黃星來比較有自豪感來著……
嘛,算了。再往下便是要交代自己造訪這個垃圾一樣的星球的原因了。與其說是原因,倒不如說是任務。
史前考察任務。
“史前”的意思,即是說這顆星球的所謂智能生物,尚且還沒有離開他們這顆貧瘠的大地。在這之外,他們還有可笑的行徑――戰爭。這是多麼勞民傷財的事情,甚至耽誤了他們走上宇宙,脫離史前的愚昧狀況,但似乎他們就是不明白這麼做的壞處,仍然每天為了泥土一樣的利益而勾心鬥角。
他們不理解戰爭的害處,就和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還如此愚昧是一樣的吧。
我在這個星球上也待了許多年了――說起來“年”也是藍星人才有的概念,在我的星球上,隻有供於計算價值的“日程”,而沒有打包之後稱“周日月年”的。算起來的話該是五百多年前我就該回去了,但我的記憶就在這個時間出現了缺失――持續的時間大約是藍星上的五個月?在恢複了意識之後我就回到了藍星,但我的航艦就和我的記憶一起去向不明了。哪怕還記得自己的使命,但那一段時間裏我的經曆卻是被刪得一幹二淨了。
總之,我估計是很難能見到我的航艦了,畢竟這個概率比來三個其他星球的人來帶我離開的概率還要低一些……
我照例長長歎息一聲,將端在身前的儀表放下。這是我們星球的科技產品,具備儲物儲能通訊等功能,但現在它搜索航艦的功能照例失效著。我懷疑是有人把我的航艦折疊起來了――那麼問題來了,我是怎麼回到藍星的呢?
那麼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在我的學生宿舍門前發著呆。我現在隻是個高中生,還要應付那場這些年輕人十分緊張的考試,啊,這些他們感覺緊張的課程對我而言隻是放鬆的娛樂罷了。
――雖然我在風暴學院裏是連續掛了七次期末任務的差生就是了……
看門的舍管對著正處於過渡劇情的電視劇打著盹,貌似是這一兩年剛剛火起來的抗戰題材,但正如前文所說的,我不理解這些戰爭……為什麼同是一個星球的人,能打起來呢?
或許這也是他們視野狹隘的後果吧。如果真的能夠探索宇宙,那些人類的利益爭奪相比之下就顯得十分渺小了。這大約也就是宇宙之中極少會有處於戰爭狀態的星球原因吧。
更別提我們永遠和諧的黃星了。
他們打仗倒也無所謂,反正不是我的星球。不如說,如果有趣的話,我可能還會參上一手。
刺耳的鈴聲響起,想必是高三學生的晚修時間終於結束了。這間學校高三的晚修時間總是要長上半個小時的。
樓梯口應著鈴聲湧出湍急的人流,之中一名胖子浮沉著向我飄過來。
他見到我,開心地打招呼道:“哎!阿星!你今天逃晚修又被抓了誒!”
這當然無所謂,隻是增加了一分笑料,索性跟著他一同在人潮之中流浪,直至小賣部。在小店裏,他心滿意足地買了根雪糕。
包裝袋打開,流露出的清新冰冷香氣與他身上汙濁的汗氣相互融合,滲透於我們周遭。他用雪糕堵住了自己的嘴,然後用那藏於麵上贅肉之中的眼光問我,今晚為什麼又一次逃了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