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這附近是火山口吧?”
“啊哈――你知道啊?看來你還騙我說不知道這裏了呢。那尊白犬像再過去一些就是天池,我爸說那裏以前是火山……不過好像這事情也沒幾個人知道啊。”
“不……我也說不清楚。我確實不知道這個地方了……”我思緒混亂,“但我覺得我應該來過……跟誰一起來過……”
自從六百多年前那次事情發生之後我就不再留在這個東方的國家了。但是……但是我為什麼離開呢?
我的記憶又是什麼時候――被刪除的?
是了。我的記憶就是在那個時候刪除的了……或者說在那件事情之後,被一個不可能的人刪除了。最不能刪除我記憶的人刪除了我的記憶……他是什麼情緒?
憤怒?
我“記得”,是憤怒。
頭又疼起來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記憶,在缺失之後仍然能使我感受到如此的痛苦?就連黃星最偉大的體質都不能抗衡的痛苦?
疼痛持續爬升,藍冰沒能扶住我,被我拉倒在地。
“喂!黃星……你怎麼了……起來呀……”
抱歉……我好像……
“啊……!”如果我還神智清醒,一定會把這個時候的自己製服然後拉去切片檢查數據的,可是我這聲咆哮一出,一切都無法控製了。
那種痛苦就像是數顆低劣的扭曲規則炸彈炸在我身旁,因為科技的不發達而仍能使我感受到的那種疼痛。但那些對我而言並不能造成傷害,這個來自記憶的痛苦卻可以。
或者說,是那個被刪除的我,在深淵裏,因為我不經意的凝視而爬了出來。現在,他要與我爭奪力量。
其實給他也沒什麼問題。無論是哪個我,一定都熱愛黃星,那麼丟掉我“自己”也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但我,我怎麼就這麼不舍呢?這個垃圾的星球上、或者說這個星球之外,還有誰被我期待著嗎?
可惜,“深淵裏的那個我”,也沒能掙脫出來。也就是因為這種無能為力,他在我腦海之中一片翻攪。
幾乎要扼殺我。
“黃星?”
我最後能看見的,是藍冰被我咆哮的一點餘波震倒到一旁,顫抖著發問。
然後仿佛宇宙歸零,我閉上雙眼。
我做了個夢。
很俗套地,我在這種時候做起了夢。
但我不得不做夢了。因為在這種意識爭奪的時候,是沒有人能夠清醒的……
雖然我也不想承認自己人格分裂,但作為一個黃星人,還是會相信事實的。理論上來說我的大腦構造和使用都不會產生新的人格――黃星的科技追求穩定,斷然不會製造出那麼不穩定的執行員來。
換言之,黃星生產的執行員品質都還是很優良的。隻是那些前任的執行員我一個都沒見過,這些我都是從文獻裏麵學習到的。
算了吧。還想那麼多幹什麼。
我就這麼漫步在自己的腦海之中。說是腦海,不過是片虛無黑暗的平地而已。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我也知道我的“意識”在哪,如果我要醒來的話,大概就是自己重新執起……啊抱歉。這些都隻是我的夢境而已,哪怕就像現實一樣有邏輯,這些物象都是我虛構出來的。
我要醒來的話,執起那根意識權杖就可以了。
但我也不會那麼做,我現在要找的是那個被刪除的意識,就像藍星人學習了還原被刪除文件的技術那樣。
他在哪呢?
他被藏在“感覺”裏。
原來如此。也就隻有感覺有這麼強大的能量對我造成傷害了。
“感覺”在我的腦海的形象是一個規則儲能倉的形狀,在藍星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鐵桶吧。我伸出一隻手按在那光滑的外殼上,還很諷刺地給予我冰涼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