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夜,處理完京畿司的公務,雲暮停踩著清晨的露水回到熙王府。
“回來了。”雲熙月坐在府內前院的清暉廳,端著杯熱茶慢慢品著等待的一夜未歸的弟弟,他手邊方案幾上擺著一封拆開的信,裏頭的信箋露出一個小角,“行動成功了嗎?”
“被殺了。”雲暮停捏捏疲憊的眉心,在旁邊的椅子上落座,揭開案上的茶壺往裏瞧了眼,見是一壺濃茶,不悅地皺起眉頭,“怎麼又喝濃茶提神,禦醫說過多少次讓你注意休息,非是不聽。”
說話間,雲暮停把茶壺拿走,讓下人重新換壺淡茶。
“淮南出事了?”
淮南一代是炎都的水運,雲熙月掌管著整個漕運,每年都有三個月會下淮南視察。
“一切安好。”雲熙月把茶杯放下,把那封拆開的信推到雲暮停那邊,“昨夜有個乞丐送過來的,指明交給你,我研究了一宿,沒理出頭緒。”
雲暮停盯著那封信,片刻後才拿起,將信取出。
一展開,雲暮停愣住了。
上麵寫著一串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字,正看斜看都組織不成一個字,歪七扭八的。
“你何時開始讓尋常百姓做送信人了?”雲熙月留意到他的神色,沒有開門見山的問信的來曆。
“曲扶桑的人。”雲暮停把信箋對折疊好,塞回信封,拍在方案幾上,“怪不得當下吃了那個虧,是料準我解不出裏頭的消息呢。”
“曲扶桑。”三個字從唇齒間飄出,雲熙月眼神透著與氣度截然不同的戾氣,似是要將念的那個人扒皮抽筋,一根根骨頭擺出來看個明白才算好,“她不是剛回京嗎?怎麼會結識京城的乞丐?”
“小姑娘能耐著,京城大多數乞丐都是她的眼線。”雲暮停伸手越過案幾,把另一頭雲熙月的那杯濃茶端走,一股腦的灌進肚子裏,“在平陽時我隻當是個愛好不同尋常的千金小姐,隻查了她離京那年與任職仵作的事,藏得挺深。”
今天若不是謝贄貿然找上曲扶桑,他怕是不會多想。
“倒是小瞧了她。”那夜在京畿司的八書堂,隔著門窗他遠遠看了眼曲扶桑,防備心極重,走路時低著頭的姿態讓他以為此人謹小慎微,是讓風雪壓垮的花朵,沒曾想他有看錯的時候,“你行事要小心些,別讓人算計了。”
“沒事,她劍指的不是我們。”雲暮停把茶杯放下,把信收了起來。
雲熙月一點就通,“苗家?”
“還有曲家。”
“今日苗家老爺子過六十大壽,朝中不少官員家眷在受邀之列,架勢不比官家老爺低。”雲熙月話鋒一轉,道:“明年就是四年一度的皇商競選,我看了眼內務府上呈的名單,苗家赫然是位列第一,如無意外,來年皇商就要易主了。”
“你這是打算透過我賣個人情。”
雲熙月起身,一襲白衣翩然無塵,他緩步行至廳門,抬頭望著外麵的太陽,“錢財亦是國本之一,苗家野心太大,一介商賈拿著錢想翻身到朝廷攪和,無法為己所用,那就推一個自己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