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扶桑執筆坐在桌前,麵前的宣紙上條條紋路交織,京城大半的地圖通過簡化的線條呈現在眼前,她在圖紙上標注出幾個重要的點,是炎都幾條重要的商道,其中有兩條是行軍是運送糧草的道路,這些商道幾乎是炎都經濟命脈。
苗家商會底下總共有十八人入駐商會,店鋪加起來有百來間,衣食住行,米麵糧商,應有盡有。苗家商會掌控了炎都生計這一整塊的生意,一點殘羹都沒分出來給小販們,外來人更是無法摻一腳進去。
秋晚端著一壺熱茶進門,把涼掉的茶水換掉,往空掉的杯子裏填滿冒熱氣的普洱茶,叮囑道:“大小姐,您早些休息。”
扶桑扭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點點頭,“再等會。你身子剛好要多休息,我這裏不用伺候,讓她們都回去睡覺吧。”
雲渺院有三五間房,院裏多出四個侍女是住得開的,但除卻秋晚住在雲渺院西北角的房間外,新挑的侍女們還是住在府內的下人房中,入夜後扶桑放話連值夜都不需要,直接把人驅逐出雲渺院。
“您別熬太晚。”秋晚端著涼掉的茶壺離開,退出去將門關好。
扶桑全神貫注地盯著地圖,毛筆懸在上頭,偶爾在某個位置畫下個三角符號。
“來了就趕緊辦正事,別耽誤我睡覺。”扶桑吹了下還未幹透的宣紙,把毛筆擱下,捏著紙張一角把宣紙對折起來。
“看來是專門在本王。”雲暮停身影出現在窗外。
“我討厭欠別人人情。”扶桑如此說。
扶桑骨子裏是冷情的,不願跟陌生人有過多牽扯,但人活在世上總免不了需要跟各種人打交道,人際關係是件麻煩事,互惠互利在她看來是最好的相處模式,但和雲暮停這種狀況人情債是她最討厭的。
雲暮停不止人來了,還帶著一本案宗冊子,往桌上一放,可見他要幫忙的事,這些年他沒少調查,也沒少請厲害的仵作幫忙,而這些全是累積的結果。
“最初的屍檢卷宗?”扶桑拿起冊子隨意翻看兩頁,大開大合的跳過許多頁往後翻,看了兩個字把冊子丟開,“我不需要看別人的結論,既然你認為是錯的,那這些驗屍結果就是無用的信息。”
雲暮停在圓凳落座,從身上拿出一張竹簡,“這是當年京畿司留存的案宗,裏頭的驗屍結果未必可信。”
“戰王爺,看之前我先問你個問題。”扶桑手握著那份竹簡,目光清冽的注視著雲暮停,嚴肅問道:“你口口聲聲稱這些驗屍結果是錯的,是出於私心,還是有證據支持你的說法?”
“沒有實質證據。”雲暮停臉色難看的回答:“但她不會自殺。”
正因為沒有證據,所以這些年他如何反駁,父皇都不曾當回事,諸多借口搪塞推脫,不允許他繼續調查。
“你這是主觀臆測,不肯接受對方自盡的事實,就算我驗出的結果是跟先前的人一樣,你確定自己會相信嗎?”扶桑很好私下接這種活,因為這種狀況表明委托人最關心的不是死亡真相本身,而是自己私心裏不願意接受自我了結的死亡方式,說白了,這就是個心結,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