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元帝滿臉肅色的端坐在黃金寬椅上,手掌摩挲著扶手上雕刻的龍頭,一身怒氣難掩,拿起硯台砸向下首,“哐當”落地,裏麵的墨汁濺在跪成一排的三人身上,除此之外硯台的角連三人的邊都沒碰到。
扶桑視線隨著硯台往下落,心中淒然,再悄悄打量身邊另兩外同謀者,越發心塞。
說好的安排好一切,她愣是在開膛破肚後被人贓俱獲了。
那一刹那,人呼啦一下圍上來,她站在淳貴妃的屍體前有口難辯,她第一次剖屍後從仵作轉行成入殮師,把傷口細密的縫合好,幫穿戴整齊,就差沒上胭脂水粉——當然當時要有的話,元帝估計真會讓她幫忙上個好看的妝。
當場逮捕帶回皇宮,然後跪在禦書房挨批。
“那是你們的娘!她含辛茹苦將你們兩撫養成人,如今倒好,死後多年不得安寧,朕造的什麼孽養出你們兩個不孝子!”元帝怒極了,說還不夠,一抬手差輩砸出去,金案上的東溪盡數掃羅,隨後指著扶桑,“還有你,嫁進宮幾日不懂相夫教子整日不著家,與屍體打交道,成了親膽肥了,夫君的親娘你也敢剖!”
“你們一個個的反了,是不是要朕把龍椅讓給你們座更好!逆子,孽障!”
元帝的怒罵聲在禦書房外麵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外麵那些聞訊而來的嬪妃與皇子聽著麵麵相覷,深感這次是那兩人是徹底把元帝惹怒了,即便往日栽汝河寵你縱容,這次不掉層皮也難了。
雲軒朗不免安心些許,他雖是儲君,但元帝最寵愛的始終是雲暮停,而他戰功比不過雲暮停,才華比不過雲熙月,儲君之位做得誠惶誠恐,生怕一覺醒來就易主了。
金案上再無凍雪可以發泄,元帝才斂了斂怒氣,趁著臉注視著下邊跪著的兒子與兒媳,不再大聲說話,“查出來了嗎?”
一時間無人作答,兄弟倆齊齊將目光投向扶桑。
扶桑眼皮一跳,抬眸正好對上元帝的視線,避不可避,在實話實說間猶豫,請示道:“查出了——嗎?”
該不該查出來?
“朕問你呢!”又是一聲暴怒,像是說給外麵的人聽。
“您要是罰的話,我就不說了,要是不罰,可以討論一二。”扶桑正色道。
死和半死,也是有差別的。
“還敢威脅朕!”元帝猛地一掌拍在金案上,“看來是朕對你們太寬容了,讓你們仗著朕對淳貴妃的一腔柔情為非作歹,在太歲頭上動土。”
說話間,元帝走下來,徑直朝扶桑方向走去。
“此事與她無關,是我執意要驗屍,有什麼您衝著我來。”雲暮停伸手攔在扶桑麵前,垂下的廣袖把扶桑擋得嚴嚴實實,“這些年您一再阻撓,我便不追問你,但母妃死得蹊蹺,您不告訴我,我就自己查。”
扶桑抓住麵前的手不讓人撤走,縮了縮脖子,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說。”元帝臉色沉沉的站在扶桑麵前,隻說了一個字。
扶桑露出雙眼睛觀察元帝神色,確認他是認真想查知道淳貴妃的死因,懸著的心緩緩歸位,丟開麵前的手,跪累了似的身體不再挺直,坐在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