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迷霧見佛光,不知誰人淚兩行。
蕭默不知從何處弄來的靈藥,每日予他外敷,又煎了幾幅草藥為他疏通經絡。前些時候因為他不肯講自己的傷由來曆,對他的眼疾無從下手,如今白蘇將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蕭默也有了對症的藥方。現在用了幾副藥,白蘇也覺得精神頭好多了,雙目的脹痛感漸漸輕緩了些。
待到暮色蓋了晚霞,峨眉山腳下的茅草屋裏,白蘇端坐在桌子旁,素色的袖擺拂在桌子上,在他麵前點了一盞燭燈。蕭默端來一盆溫水,放在坐前,給他緩緩的將眼帶纏下。
又用浮羽沾了點綠色的藥液在他眼睛周邊拂了些等藥液滲透到眼簾中。把棉布沾了水,給他敷過雙目。
“你且睜開眼來看看。”
白蘇努力的抬了抬眼皮,剛掀開一條縫,突然一道白光刺入瞳孔,刺痛感叫他身子猛地一哆嗦,又將眼簾閉下。透過薄薄的眼皮,柔和的燭光緩緩映入他的雙瞳內,待眼中的灼痛感減輕,他又嚐試著抬了一絲眼皮,雙目淌出兩行淚,遮在眸子裏,給他減緩了燭光的刺眼。
眼前的那一道光芒逐漸變的清晰,腦海裏的夜幕也隨之褪去。轉過頭往身旁的魁梧男子看去,趕忙起身就要拜下。誠懇的道謝:“小弟白蘇多謝蕭大哥搭救之恩。”
“不必謝我,我隻是做了個順水人情,往後怕是要你還的。”蕭默將他扶起身,朗聲笑道。旋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說:“現在你的眼疾已經治好,再我這裏調息兩日,你便快些離去吧,人妖兩界還是不要有過多的往來為好。”
“蕭大哥,我……,我想再見蓉兒一麵。”白蘇知道這兩日蓉兒對他的語氣變化,生怕再也見不到她,現下隻能懇求蕭默多留他些日子。
蕭默嘴唇抿了抿,看了他良久,深深歎了口氣,說道:“也罷,這天作的緣法,自然要你自己去見證,明日在峨眉半山的清泉上遊去尋她吧。”說罷,出門到馬棚上了草料,到另一間屋子裏歇息去了。
而今重見光明,睜開眼後最想見的人卻不在身旁。這些日子,蓉兒也極少來探望他,也不知是不是那日飲生血讓她對自己心裏有了隔閡。心裏暗暗想著尋個時候與她解釋,可是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知道蕭默不會真的留他在這兒多等些日子的。
暮色漸短,可這一夜卻讓他望著繁星點點彎彎月,倚在門前無法入眠,心裏想的,念得全都是那女子。
清晨的朝華入了門戶,蕭默出了臥房,見庭院掃的幹淨,微微笑了笑。這小子徹夜不眠,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
憑著蕭默昨晚予他講的地方,白蘇尋了好久,這峨眉山是佛教聖地,從前並沒有來過此處,不免繞了許多彎路。山中的樹木長得高,鳥兒也多,對於狐狸的天性來講,這才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在峨眉山間的一處清泉旁,小尼姑提著木桶在泉邊汲水,這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課。隻見她卷起袖口,雪白的藕臂細膩光滑,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咬一口。
“蓉兒……,蓉兒,你為什麼不肯見我?”
白蘇望見那道嬌小的身形,胸中情緒難以控製,趕忙奔上前喚道。
小尼姑聽到背後熟悉的聲音,麵色一驚,扔下水桶就要往山上逃,頭也不回的講道:“我不是你的什麼蓉兒,公子,你怕是認錯了人。”
“你不是蓉兒,那為什麼要跑?”白蘇好不容易才尋到她,怎能讓她再從眼皮子底下逃走。腳下運力,瞬間追上了她,一個翻身到她身前攔住了去路。
看到眼前嬌嫩如花般的容顏,竟然叫他也不由看的癡了,愣神之際,喃喃道:“你,你是蓉兒,我記得你的聲音,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貧僧法名妙音,不是你講的什麼蓉兒。公子還請自重,讓開。”小尼姑雙目與他對視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急忙垂了垂水汪汪的眸子,嬌嗔一句,欲要再逃走。
“別走。”白蘇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情愫,一把扯住了她的藕臂,急聲喚道:“我不管你是蓉兒還是妙音,現在我隻知道,是你救了我。我……我不許你走。”
妙音被他捉住了胳膊,登時小臉一白,狠狠的甩開他的胳膊,低聲嗤笑到:“我不是你日日夜夜念著的蓉兒,你尋我做什麼,你該找的是她。”
“我……,我。”白蘇語氣一滯,麵色複雜的望著眼前的佳人,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的心裏究竟念著的是誰?若真是月蓉,為何,看到眼前的女子心裏會這麼痛,為什麼看到她要離開自己,會這般不舍得?可是若自己心裏有她,確實日日夜夜念著蓉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