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 長安 皇宮
自下了早朝後,宇文邕獨自一人到書房批閱奏折時間已經半個時辰有餘。
自從那日從晉陽城回來之後,宇文邕除了早朝與三餐食膳之外,有時候就是把自己關起來批閱奏折,以及處理軍政事以外,若別人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他絕對不可能召見。
除了宇文邕身邊的貼身隨從明麟,怕是別人都不知道他們的皇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緊緊大臣們有時候很擔憂,甚至是宇文邕的那些個後宮的女人們,抑也是如此。
而後,書房之外便出現了一個長相貌美華貴的女子。
她並不似別的皇後一般,身著那象征尊貴的明黃色鳳袍,她也一點也不喜歡。
但她卻極其喜歡藍綠顏色的衣裙。
是以,她今日所穿便是一襲繡著白色蓮花圖案的廣袖拖地長裙,算是她眾多繁雜的宮裝之中,最為簡單淡雅的一套。
那宛若桃花花瓣薄薄的唇,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幅度,膚若凝脂,氣如幽蘭。插在她發髻上的銀色步搖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熠熠生輝,在門上折射出了一道光亮。
這,便是宇文邕未登基時候極其寵愛的愛妻,如今的大周皇後李氏。名曰娥姿。
“皇後娘娘。”
那奴才見是李娥姿,慌忙一抖手中拂塵,跑到李娥姿麵前,恭敬的行了一個拜禮,“小的參見皇後娘娘。”
可這句話後,李娥姿的目光並沒有放在這奴才身上,隻是緩緩移動著蓮步,背對著那奴才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平身。
“皇上還是老樣子嗎?”那一刻,她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撫上門的那雙手並沒有很著急的推開,雖然是維持那個動作,可卻又像被點了穴那般停下,背著身後的奴才道。
可在那個奴才聽來,並不想疑問句,倒像是陳述語氣一般。
“皇上的情況比幾日前好多了。但……”身後的人猶豫的咬咬牙,還是決定老實回答,“今日的膳食送進去了,聽明麟大人說,皇上好像未曾動過半分。”
“知道了。”依舊是這樣聽起來風輕雲淡的語氣,手上卻恢複了那個動作,眼看著便要推門而入。
“皇後娘娘,皇上說過了,除了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無論是誰,沒有通過傳召,是誰都不能放進去的!”那小太監見狀,欲上前阻攔一下李娥姿。隻是因為是背對著她,辨認不出她的喜怒,不敢冒然上前,隻敢口頭上對李娥姿給予說明。
畢竟人家可是皇後娘娘。
李娥姿卻並沒有去理會身後人的話,仿佛已經有所預料身後人會對她這麼說一般,直接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
於這之前,她早已先吩咐了身邊的婢女在外頭等候,而後自己才獨自一人進了書房,並帶上了門。
原本早就已經聽到了開門動靜的宇文邕這會兒依舊是無動於衷,繼續著盯著手中未批閱的奏折。
頭也不抬一下去查看的原因是,他誤以為來人是其他的文武大臣。
而且方才門外的動靜他也沒仔細聽。
“邕。”
直到李娥姿出聲。
“娥姿?”緩緩抬頭看清來人的時候,宇文邕內心繃著的那顆心終於是放鬆了不少,可看起來他對李娥姿的出現好似還有些驚詫,故,在迷惘之際,還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但盡管是這個細微的動作,還是盡數的落到了李娥姿的眼裏。想來便是因為這細微的動作也是讓她想起了些什麼欲要按照傳統皇室禮儀就要向宇文邕一個拜禮,卻被宇文邕帶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到了身邊,將她又扶回了起來。
“都說了,若私下隻有你我二人,不必太在乎這些繁雜禮節。”言畢,他帶著幾分輕柔的神色與她對視,似寵溺般的摸了摸李娥姿的頭,細心的將緊緊貼在她兩邊臉頰那兩縷青絲分別繞到了耳後。
卻見在她方才喚了自己一聲之後,這會兒整個人便突然變的安靜下來,臉上辨不出一絲喜怒,平靜如水。
但是細膩之心如他宇文邕,隻觀察了李娥姿一眼,便察覺出了些什麼。
卻也什麼都不說,直接一把將她攬進了懷裏,輕聲問懷裏的她道:“娥姿,你是不是不開心?因為什麼——告訴我。”
“我若說了,怕你聽了,未必也還是不清楚我到底因為什麼而這樣不開心。”她這話一出口,一時間也沒有察覺到自己說話的時候何時像現在這般染上了一層濃濃的醋意,自己現在的模樣是那樣的愚蠢可笑。
私底下從明麟哪裏打聽到了真正原因,這會兒偏是要自欺欺人,跑來找他。
難不成,這幾年突然對她的態度越變越好,根本不是因為她對他的真心打動了他,而是因為贇兒,抑或是,以前那個南婉婉棄了他,他絕望了,這才得以轉回頭來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