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外頭雖然可以說是用寒風呼嘯,冷風陣陣來形容,可身在水榭居裏頭的鄭清清卻因為緊閉著落地窗戶門,有著時不時生出暖氣來的熏香爐,就那樣裹著被子,頭才沾枕頭,便立刻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黑甜無夢。
縱使有夢,那大抵也全都因為與高長恭的好夢。
怕是在半夜,好好在秋千架上閉眼休息的阿翎,有時候還會因為她夜半因為夢中的好事突然笑了幾聲,沒防備,而被她驚醒罷。
然而與夏夜不同。
這寒冬的夜晚是極其漫長又難熬的。
鄭清清緩緩睜眼轉醒十分,帶著一臉剛睡醒的睡眼朦朧的模糊意識喚來了蘭花舞詢問了時辰才知道——竟然才至辰時。今日自己竟然破天荒的給起早了。
她想來,大抵是因為到天邊剛泛魚肚白那會兒,不知道為什麼,隱約夢到昨夜高長恭在門外喊的,說今日是要領她去鄴城街上逛逛的場景。
於是之後的睡意便逐漸全無,可眼看彼時還未天亮,為了精神足些,她也是強迫著自己閉著等到天亮的。
可這會兒既然喚來了蘭花舞,她也無心睡意,便索性讓她給自己打水洗漱,幫她梳妝打扮好,再與虞葉明瀾用好早膳,找些事兒打發打發時間,等待著高長恭的到來。
今日她讓蘭花舞上的妝,也是同昨日進宮參加宴會那般,隻略施了些粉黛。也由於她那些好看的衣服太多的緣故,她也沒有耐心一件件的去選,便又穿回了昨日那身打扮。
且她鄭清清一向都不喜梳什麼繁雜好看的發髻發型,一如既往的,隻簡單又方便的讓蘭花舞取來了白色絲帶,取一些頭發,半紮不束著,其餘的發要麼是如瀑布般垂直於腦後,要麼,剩下那兩邊就筆直的貼於她的身前。
正好自己包袱裏有一雙用蜀錦做的一雙厚底白色鞋子,與今日這裝束也好搭。
穿好以後,從未如以前般的自負的她,卻也還是在菱花的梳妝台銅鏡麵前提著這月白的長裙轉了好多圈兒,在仔細端詳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番,邊還不住腦補高長恭見了自己今日自己的裝束後很可能會說的一番誇獎的讚美之句。
調皮的捏著嗓子努力學著高長恭的語氣和說話時的神態對著鏡子裏自導自演的說著,看起來還是有幾分模樣似的。逗的站在一旁的蘭花舞忍俊不禁,一時之間隻教她笑的肚子都疼,淚花都要給笑出來了。
而沉浸在自己演技之中的鄭清清依舊陶醉,而這會兒在聽到門外不大不小的馬蹄聲的時候,蘭花舞大抵是反應過來了。
餘光瞥見了栓好了追風推門而入的高長恭,複又撇了一眼越演越來勁兒的鄭清清,蘭花舞這會兒是在是憋不住想笑出聲。
在鄭清清還未反應過來高長恭的到來時,蘭花舞正恭敬的對高長恭福了福身,正要喚一聲“王爺”,卻立馬被高長恭搖頭示意噤了聲。
而恰好背對著高長恭,還絲毫不知情的鄭清清這會兒瞥見蘭花舞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免有些心生迷惘,順著她的視覺緩緩轉身仔細一看,整個人才恍然大悟——與她身著同色錦袍的高長恭,不知悄無聲息的這樣站在她的身後有多久,看著她的時候,好看的唇不禁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來多久了。
自己方才那副滑稽的樣子該不會已經是盡收他的眼底了吧?
哎呀!
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瓘,瓘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如夢初醒般猛然轉身回神,因為麵上轉瞬即逝劃過的紅暈,一時之間有些羞澀的語無倫次,隻有一個勁兒的對著高長恭悻悻的笑著。
但這樣讓自己看起來在他的麵前表現的更傻了呀!
鄭清清不禁在內心狠狠的腹誹了自己一通。
她剛想故作羞澀的模樣絞著手指對高長恭說些什麼轉移話題,好讓他盡快的遺忘這茬兒,又見高長恭掛著那抹寵溺的笑容揉了揉她的發頂,開口提醒道:“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可以出發了。”
“我們……去……哪兒?”她被方才突如其來的事給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準備好?
話說今天他們要去哪裏來著?
“去都城街上逛逛啊!難道你忘記昨晚我臨走之前在門外對你說的麼?”見她依舊一副如雕塑般怔在那裏不動,高長恭無奈的笑了笑,不鹹不淡的話幽幽的飄入她的耳朵,“再慢些的話,若是之後我有些什麼事情要處理,那你可就沒機會逛街了。”
鄭清清這才反應過來。
感情昨晚他真的是有對自己這麼說來著。
於是便停止了與高長恭的嬉笑打鬧,歡歡喜喜的帶著蘭花舞和阿翎,親密的挽著高長恭的手,牽著追風去往都城的熱鬧街市。
這是鄭清清多年後回到鄴城,第一次這樣親昵的挽著高長恭出現在這熱鬧繁華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