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幾單無關痛癢的短途單子之後,天色很快暗了下來,不多時已經接近九點,到了要交接的時候。
付宅依舊停在市中心,等一個同樣回北城南郊的順風車。
北城房價高企,工作機會又大多在市中心,因此每天晚上都會有候鳥一般的人員流動,如潮汐一般。
沒有等太久,付宅就接到了一個單子,去南郊,和車庫距離不過幾百米。
到達上車點,上車點等待的人,穿著印有仿佛整個世界那麼大的LOGO的衣服。
付宅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能買得起那個牌子的衣服。
停車。
“你,下來搬。”說著就要拉車門。
付宅掃了一眼,地上赫然堆著三箱凍魚。
說時遲那時快,付宅立刻鎖定了車門,調整了自己的語氣:“先生,我這是客運車輛,不能裝貨的。”
“又不是不給你錢!”那個男人狂怒,仿佛違逆他的意誌,就是天大的罪過。
付宅定了定神,現在手機上取消了訂單,取消的理由隔著窗戶拍攝了暴怒的男子和地上堆著的三箱凍魚。
拉不開車門的暴怒男子瘋狂甩動著身體,似乎想要把車門整個扯下來,嘴上還一直罵罵咧咧:
“你牛什麼牛?”
“不就是一臭開車的麼。”
“開門做生意,你憑什麼拒載?”
“不就是車麼,誰沒有啊。”
“要不是怕凍魚留在車裏有味兒,我就自己開車去回去了。”
付宅內心早就暴怒了,但是靠著責任感強行壓著怒火。
“你可以叫貨車啊,有專門運送水產的貨車。”
“我看了,要不是你這破車便宜,誰惜得叫啊!”
付宅再也壓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愛誰誰,我今天不做生意了也得下車去收拾這個蠢貨!”
凍魚放在客車裏,冰塊逐漸融化,會吧腥臭的水留在車裏,經久不絕。
關鍵是還非常難清理,第二天中午太陽一曬,整輛車就像化糞池一樣。
而且更關鍵的是,客貨混裝不僅會被平台處罰,交通管理部門也是會重罰的。
那個凍魚男就為了省一些水產專用貨車和普通客運網約車之間的差價,就非要把客運網約車往死裏坑。
此時凍魚男仍然發瘋一樣拉著車門,整輛車感覺都在被晃動。
付宅打開全景行車記錄儀,從主駕駛下車:“你幹什麼,住手,你再晃我報管理了!”
“你報管理,我還報呢,我告你非法營運,客貨混裝!”
付宅更氣了,原來這孫子知道客貨混裝要被罰啊!
“我警告你,你立刻給我鬆手!”付宅不想把事情鬧大,隻想盡快甩掉這個煩人的家夥回去和馬力交接。
但是做一個好人最大的麻煩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而是總能遇到足夠壞的人讓你放棄自己的堅持。
那個凍魚男竟然更起勁地用雙手拉拽了起來。
門把手被拉得吱呀亂響,把付宅心疼的啊。自己從買到這輛車到改裝好,都沒這麼粗暴對待過這輛車。
凍魚男嘴上兀自喋喋不休:“怎麼著,心疼辣,那你還不快點搬魚?坐你車是給你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