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負責監斬的小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陳玄,看著他蒼白的臉色,腰間緊緊纏住的白布,都在不斷地往外滲血,知道此人隻怕命不久矣——
對於陳玄自稱是丞相族人的話,心中也信了九分。
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念及同袍之情,小校的口氣也不禁軟了下來:“原來如此,那汝就在吾邊上觀看。”
“隻是,這呂布,不愧是天下第一武將,就算是被捆縛,也難斬殺,真是令人煩惱!”
“大人不必煩惱,吾有一法,可殺呂布!”陳玄聞言,當即開口獻計。
“什麼法子?”小校忍不住冷笑一聲,不認為自己的智商不如一個小兵:
“如果是說什麼火燒水淹,又或者是五馬分屍,那就不必了,溫侯,不,呂布畢竟曾經身為諸侯,丞相,是絕不會允許如此侮辱他的!”
聞得小校此言,陳玄蒼白的臉上流露出自信之色,緩緩開口:
“不需火燒水淹,又或者是五馬分屍,免得侮辱了呂布的身份,也引得丞相不喜——
隻需三尺白綾,將這呂布吊在這白門樓之上縊死,還可留他一個全屍,應了他的身份!”
“嗯?這個法子或許有效,吾倒是未曾想到,可以一試,去後營取白綾來一用!”聽了陳玄的話,小校心中一動,隨即命令邊上的親兵。
在等待白綾取來的時間裏,陳玄微微彎腰,咳嗽著出言:“大人,這呂布已經不能動彈,能否滿足小人的最後願望,讓小人親手吊死這惡賊?”
借著彎腰時身體擋住旁人視線,伸手從懷裏掏出此時所有的財物,10金加上一顆大珠,想必也是攻下徐州時劫掠所得,朝著小校遞了過去。
小校見了,伸手假裝攙扶,暗中快速接過,掂量一下,頓感滿意,看向陳玄的眼神也變得和藹許多,緩聲道:“既然如此,二三子既是同袍,又是丞相族人,吾也願意成人之美。”
“不過,汝之身體,可還有力將呂布吊起?”小校有些擔心地問道:“要不,吾讓劊子手幫汝一把?”
“多謝大人美意,不過,曹三拚卻一死,也要殺了這呂布!”陳玄的臉色越發蒼白,眼神卻堅定無比,一看就知道,他與呂布是不死不休!
實際上,如果這個過程,不是陳玄獨立完成,而是有人幫忙,最後達成的斬將成就必然會遜色不少,獎勵也會縮水許多,陳玄哪裏肯吃這樣的虧?
“壯哉,汝自去罷!”小校歎息一聲,知道幫忙都是對勇士的一種侮辱,便退後不言。
周圍圍觀的軍士們,見到自己的同袍有機會殺死呂布,都感到興奮之極!
紛紛高聲大喊:“殺了鳩虎!殺了鳩虎!”
在萬眾矚目之下,陳玄忍住腰間、腹中傳來的真正刀攪一般的劇痛,一步步地朝著呂布走過去,迎麵而來的呂布的可怕氣勢,甚至凝成了固體,讓這具身體走得艱辛至極。
一邊走著,陳玄一邊拚命謀算,他終於明白自己開始時疏忽了什麼——通過與呂布的氣勢抗衡,就可以確定,就算呂布昏迷,隻剩一身罡氣,也足以對抗區區的吊繩!
十丈白綾,可以輕鬆吊死一個普通人,卻吊不死擁有一身罡氣的呂布!
但是,陳玄沒有辦法,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退貨,沉船的成本實在是太高了,自己,承受不起!
平民子弟,不太可能有第二次試錯的財力與機會!
終於挪到了呂布身前,緊緊盯著呂布,回想著自己在那個世界裏邊看到的關於呂布的記載與評價,結合當下的時代與場景,陳玄說出了想好的話:
“溫侯,汝縱橫一世,造下殺孽,罄竹難書!吾,也即將是其中之一,今日,便是汝遭報應之時!”
很明顯,真要硬碰硬,重傷在身的陳玄是怎麼也吊不死一身罡氣的呂布,即便,他無法反抗。
但是,吊死一個奮力求生的呂布,和吊死一個閉目待死的呂布,在難度上必然會是天壤之別。
陳玄說出這句話來,便是想要從精神上將呂布徹底打倒,殺人先誅心。
此時白馬寺中佛教經意早已流傳於世,因果報應之說最先為世人接納,而徐州又是佛教徒泛濫的一個地方,呂布先在洛陽,後在徐州,自然也有所了解。
殺人自有業報,業報太多,自當償命!
呂布聞言,仰天大笑道:“因果報應,不過如此!某問你,某自武藝大成之後,縱橫草原,殺死胡人無數,可有過?!”
“無過!
溫侯在並州殺敵,是保家衛國,隻有功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