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在半空之中虎目一張,身體半旋,大手從寬大的衣袖之中一抽,便是一道青光升起,將上灑下的月光,都壓到了身下。
蜿蜒曲折,暗合道,猶如袖裏青龍,刀未至,鋒銳之氣便已經將十個老僧的羅地網破開,口中朗聲笑道:
“焉有蛅龍,負熊以遊?
四位大和尚,接我一招!”
同級高手之間,肉身終究比不上刀兵,四名老僧歎息一聲,原本是欺負宋缺沒有刀在手,沒想到他大袖之內居然還有長刀。
倏忽間在空中迅速對掌,相互間借力倒飛而回,落在了蒙麵女子的身邊,身體之上的僧袍已經被割開了幾個破口,如不是真氣護體,此時便要掛彩了。
宋缺看著蒙麵的女子,眼中神采同樣複雜難明:“清惠,你我之間,竟然要走到這一步麼?”
歎息一聲,蒙麵女子將絲巾扯下,任它飄落,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芙蓉臉。
如不是親眼見到,陳玄真的不相信,還有這般與柳夢殘相似的人物,驀然心中一動,她們長成這樣,是否與修習的佛門功法有關?
麵如滿月,再無絲毫缺陷,雖然不再有風情萬種,卻是正合了佛門的歡喜之意。
聽宋缺的話,此女果不其然,乃是慈航靜齋的當代齋主梵清惠,那麼,四位老僧便是那四大聖僧了!
目光投注,頓時引得四大聖僧的氣機牽引,其中一個手持禪杖的老僧,踏前一步,眼神變得犀利,大喝道:“你就是那胡言亂語,誹謗我佛的石龍?!”
“沒想到,隻是在宋閥之內,評論幾句,都被佛門聽了去,可知佛門真是神通廣大,連閥主的威嚴都無法遏製。”陳玄的嘴角翹起,露出了譏誚的笑容。
“哪一家都有宵之徒,我宋閥又何能例外?”宋缺聽了此言,灑脫地笑道:
“隻不過,堂堂佛門,居然行此暗夜刺殺之事,顯然與石先生無關吧?”
虎目注視著梵清惠,悲憤大笑道:“清惠,你告訴我,我宋缺可曾對不起你?居然引得你帶著數千佛兵,進攻我宋家山城?!”
“你未曾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梵清惠歎息一聲,垂首閉目,露出了潔白的鵝頸,口中聲音雖然細微,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想要再興漢室,可是這分明是逆而行!當今之世,如同楊堅當初的形勢一般無二,隻需要有人在各方麵符合民眾的願望他將得到佛道兩門的鼎力支持,從而水到渠成的一統下。
如此順從意,順應民心,當是最佳的一統方案。”
陳玄聽得一笑,看著宋師道和宋玉致道:“看到沒有,這就是政治家的嘴臉,他們從來不會出其中真正的內幕,隻會出他能夠擺得上台麵的內容。”
淡淡地看著梵清惠問道:“請問,齋主你可是認定了李閥的二子李世民?!
我隻問你,他現在年不過二十,你憑什麼斷定他會比李建成更強?!
從而舍棄必然是繼承人的太子,而選擇這麼一個家夥!
楊廣是怎麼上位的,他的才能如何,又是怎麼治國的,大家有目共睹,焉知那李世民,不是第二個言足以飾非,智足以拒諫的楊廣?!
你要他言行一致,誰又能斷定,他不是一個偽裝得極好的王莽?!”
一連串的話,像是連珠炮一般將梵清惠徹底問得啞口無言,宋缺原本還有些難受,此時看到梵清惠的模樣,突然也想通了:
“清惠,我明白你的想法,不過是為了再次擴大佛門的影響力罷了。
可是,那李世民,如果真是明君,那就不會讓你們佛門壯大!如果是昏君,那就不能讓他上位,無論你如何解,都逃不脫這兩個結論!”
“阿彌陀佛,石施主,不要回避話題,為何誹謗我佛門?!”華嚴宗的帝心尊者一看情況不妙,趕緊將話題重新拉回來,盯著陳玄發問。
“這麼吧,誹謗,顯然是我的話沒有道理,想來大和尚必然是知道了我過的話,並且認為荒謬,那麼,請問,我哪一個論點是荒謬的,指出來。”陳玄淡淡抬手:
“真理總是越辯越明,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學地痞無賴,胡扯八道,不過就動手——請!”
四大聖僧,實話,與其是闡法僧,倒不如是護法僧,口才還是其次,但是武力卻是絕強,在這個世界,沒有足夠強橫的武力,就是身家性命都難以保存,又何談弘揚佛法?
帝心尊者聞言,頓時愣住,還真的沒有想到麵前的石龍竟然不動手,在那裏講道理,這就很尬了,自己終究是一代高僧,總不能落下口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