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文年因為自己的夢久久沒有回神，愣怔地盯著鳳棲殿內的一切發呆。
她的指尖劃過肚子。
這孩子是舒夜的，昨日顧著文桃的毒沒來得及細想，今日一早卻是開始想起這孩子的去留問題，若是流了，到底是身上的一塊肉，不舍萬分。
可留著，又是舒夜的孩子，她愛舒夜，也恨舒夜，若是放在三年前，文年一定會咬牙生下來，可眼下狀況不同。
舒夜端了文家，殺了她的父母，殺了半數多的文家人，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留這個孩子嗎？況且舒夜恨她，這孩子往後的境遇如何，還不得而知……
本就糾結，不成想這一夢，便夢到了自己的爹娘，指著這腹中未成形的孩子，便喚著“孽種”。
文年一咬牙，在頭上胡亂一通，從發間拔下一支簪子，竟是那桃花簪，對著自己的肚子，一狠心便想刺下去。
可這身旁驟然伸出了一隻手，借著月光，文年看到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抓著她手中的簪子。
頓時讓她動彈不得。
這手的主人赫然便是舒夜，方才文年一心隻想著夢和孩子的去留，全然沒注意到舒夜躺在一旁，更是沒發現舒夜在她驚醒的那一刻便已經醒來。
“皇後這是要做什麼？”舒夜的目光在月光下更為寒冷，一翻身竟是壓在文年的身上，製住了她的雙手。
舒夜的語氣隱忍，他在看到文年想殺死肚中孩子的時候，一股怒火油然升起，可又因文年眼角的淚痕強行壓下了怒氣。
“放手！”文年決絕，鐵了心不想讓腹中胎兒出生，大力掙紮起來。
可文年的身形力氣到底不能和男子相比，舒夜又習武，力道比她大了不知多少，掐的她的手腕都有了紅痕。
“你若是不好好生下這個孩子！文家剩下的不到一百口人也要跟著陪葬！”舒夜眼見製止無用，又搬出文家人來當擋箭牌，威脅文年，想讓她停下動作。
文年愣怔片刻，的確是不動了，可眼角的淚珠越滾越大，如何都收不住。
“事到如今，你還用這些威脅我，除了這些你還會什麼！”文年哽咽，斷斷續續反問著。
她手裏的簪子滑落，那朵明媚的桃花掉在地上，冷冷的月光灑在上麵，竟是讓舒夜恍若隔世。
猶記得當年，文年粉撲撲的臉頰上永遠都帶著一個大大的笑臉，騎在那鳳棲殿中的桃花樹枝丫上對著他招手。
“一個男孩子，不會爬樹怎麼行！”文年趾高氣昂卻帶著如何都揮不去的可愛。
舒夜被文年的一番話一激，不認輸地卷起袖子：“哼！誰說我不會！有本事來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