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堅刁的金笛表麵看來與普通笛子並無什麼兩樣,但裏麵的構造卻迥然不同更是大異於樂理。若有高手注入先天真氣吹奏,發出來的並非是什麼動人樂曲,而是遠遠超出常人耳朵可以聽見範疇之外的一種音波。
這種音波在自然之中幾乎無處不在,常人也不會覺得什麼。可是經堅刁的金笛聚絲成束的吹奏出來,卻可崩山碎石,更可鼓惑對手心神,令其陷入幻境最終走火入魔而亡。
上官陽初次見到自不識其中厲害,這才著了道。大明站在上官陽身旁見上官陽身軀微顫,神色痛苦,額頭上更是有冷汗滲出,仿佛正在與什麼可怕的事物作劇烈搏鬥。
他連呼上官陽去得不到回應,心中詫異道:“難不成那老頭的金笛真有什麼古怪,上官小哥已經著了他的道?”他漸漸看出不對,此刻上官陽的麵色已是一片血紅,眼睛裏的目光變得迷茫散亂。大明不敢再遲疑,正要探手貼住上官陽背心施以援手,卻聽見頭頂金風大作,吹雪山莊的另一院主龍笑如鷹隼般振開雙臂,揮動一柄銅斧朝上官陽劈下。
大明見狀隻得先祭出焚日古劍封架住龍笑的當頭一擊,再騰不出手救援上官陽。
上官陽的耳朵裏不斷傳來奇異的嗡嗡鳴叫,腦海中伴隨著陣陣劇痛,心神失守之下完全迷失在無音魔蝕之中。他忽然看見自己坐在家鄉河邊的橋洞底下,拿著自己製作的魚竿在河裏垂釣,遠處的夕陽將村郭染得一片金黃,誘人的菜飯香隨著秋日的清風徐徐吹拂而來。依稀裏,聽見母親在家門前呼喚道:“阿陽,回家吃飯啦——”
他的眼前一黑,周圍的景物已變成黑胡子家高大豪華的庭院,無數的歡聲笑語飄入耳朵,自己在黑夜裏閃爍著仇恨的目光揣著菜刀尋找仇人的蹤影。
一幕幕幻象從上官陽的腦海裏閃現而過,體內的真氣在魔音的刺激下如同脫韁野馬狂亂的奔騰。若不是依北鬥金丹守護著心脈,此際他隻怕已然瘋癲而亡。
那邊廂堅刁將自己的功力發揮到極至,無音魔蝕猶如長河大浪般洶湧撲向上官陽。他的心中也微微有些詫異——這個小子明明嘴角逸血,搖搖欲墜,為什麼卻還不倒?
上官陽背後皮囊中忽然傳來極為輕微的清脆鳴響,就連身旁的大明也沒有注意到。皮囊中的雪陽劍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危機,發出了細微的振顫。一道溫潤清流在雪陽劍身上汩汩波動,再透過皮囊悄然注入上官陽背心的大椎穴。
上官陽原本混亂欲裂的神經受到這股清流的刺激,驀然一醒。積鬱在胸口的一股熱血再按奈不住,“噗”的張口噴出,化作一團血雨。
這血雨正對準了站在上官陽對麵的堅刁,以他的修為即使叫血珠噴到身上也奈何不了自己。可是堅刁終究嫌這血箭一旦沾上衣裳頗是不雅,當下功運全身,形成了一道護體罡氣。
上官陽噴灑出的血雨在空中迅速擴散變薄,化成一團蒙蒙血霧。其中一部分撞上堅刁身前的氣牆紛紛彈回,被縱橫在廳前的罡風稀釋。
可就這麼微微一走神的功夫,無音魔蝕難免受到些微影響,上官陽的靈台一清已恢複了神誌。他的雙眼陡然射出兩道奪人心魄的寒光,利刃一般穿透刁橫的眼睛,直刺心底。
“破!”
上官陽再吐一口鮮血,挾著這股熱血以洶湧的真氣送出氣吞山嶽的一吼。這記吼聲穿到別人耳朵裏隻是一震,但對堅刁竟別有一番滋味。
堅刁先是被上官陽的眼神一懾,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胸口被那吼聲重重的一捶,經脈中的真氣好似受到了驚嚇不由自主的微微一下凝滯,他唇邊的金笛不免也是一顫,奏錯了音律發出極為沙啞的“茲茲”聲。
上官陽連吐兩口鮮血氣息已平,隻覺得體內的真氣如萬馬奔騰,迫不及待的尋找著發泄的窗口。他用目光緊緊懾住堅刁,不待對方回應再次低喝道:“破!”
這是上官陽在思悟洞石壁上修煉得的“破魔咒”,當日上官陽學它隻是覺得好玩,沒想到今日遇到強敵不假思索的用上,竟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堅刁耳朵裏宛如有響雷炸開,被上官陽第二聲破魔咒喝得心神搖蕩不能自持,呆如木雞般怔怔望著上官陽。需知無音魔蝕最厲害之處就是在於利用音波惑人神誌,令對手魂魄消散最終走火入魔。
但這種技藝施展出來固然可怕但同樣亦十分凶險。若是對手的修為遠遠高出施術者又或者有奇功妙法抵禦反擊,則無音魔蝕非但不能傷著對手更會反噬其主,令其萬劫不複。
雪影見狀知道堅刁處境不妙,氣運丹田高聲喝道:“堅刁!”
若在往日堅刁必然忙不迭的回應,可此時他卻似著了魔一般對二莊主的呼喊不理不踩,麵色蒼白直愣愣盯著上官陽。
雪影眼見座下又一名高手要折損在上官陽手中,當下飛身而起直撲過來。可上官陽豈容這堅刁再活著回去?聚足十成功力氣壓喉間,第三聲喝道:“破!”
堅刁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記慘叫,兩眼渾濁無光,身形巨震之下脫口噴出一蓬鮮血。他也算了得,竟然支撐了三聲破魔咒而不倒,換作旁人恐怕早就瘋癲了。但即便如此事後他的修為勢必大損,沒有十數年時間休想恢複。
上官陽這一下也是全身功力所聚,真氣激蕩之下經脈受損,第三口鮮血噴薄而出。卻見那血光之中竟有一縷烏光閃現,卻是上官陽乘勢發出天玄金蜈。
堅刁心神為破魔咒所懾,根本不曉得閃躲,被天玄金蜈射中胸口應聲後仰,卻正落進從後趕來的雪影懷裏。
那邊傳來切金斷玉的一記脆響,卻是龍笑的銅斧在大明一式“長河落日”中被焚日劍硬生生一劈為二。龍笑悶哼一聲,抱著半截殘斧踉蹌而退,臉上被劍氣割開一道殷紅的細痕,看起來著實吃虧不小。
神鴉上人見狀喈喈怪笑道:“好小子,看不出真有點斤兩,讓灑家會會你!”黑衫一晃,人已在半空。身後的衣裳突然爆裂開來,打裏麵伸出一對丈許長的肉翅來。但見那肉翅之上烏光熠熠,盡皆是一片片兩寸多長的黑色羽毛,宛如倒插的匕首一般鋒利,“嘎琅琅”舒展開竟有金石似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