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他應該放了他們,讓他們遠遠的,隻要不在他眼前晃動就可以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放不開,也放不下,明知道她恨他。
兩年前的那些事情,他一無所知,他在美國和玉潔過著耳鬢廝磨的日子,卻並不知她居然為他珠胎暗結,最後居然遭到母親的毒手,承受著致命的打擊。
今天南宮軒所說的和當年母親轉告給他的簡直就是南轅北轍,所以,他不知道哪一個是真相。
不過,這一刻,他是信了南宮軒的。
南宮軒被四個人活活的往外拖著,他沒有任何的辦法,終於到了門口,他猛得低頭,一口咬著門框,然後死死的咬緊,四個人卻是再也拉不動他了。
阿勇看著這樣的情形驚懼得不敢讓手下繼續使力,不管怎麼說,那是二少爺的牙齒和牙腔,萬一給活活活拉扯掉了怎麼辦?
南宮禦看著那死死咬著門框的南宮軒,他呲牙咧嘴目光瞪得如燈籠,一副死也不願離開的情形,而他那瞪大的目光,並不是盯著他,而是盯著他身後白沙發上的紅妝女人。
他眉頭皺緊,即刻給阿勇使了個眼神,阿勇即刻明白,迅速的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然後來到門框出,即刻把南宮軒牙齒咬住的地方給切了下來。
“雪瑤……老婆……”
南宮軒的牙齒不到不鬆開那已經沒有任何作用的木塊,嘶啞的聲音顫抖於風中,帶著無以言裝的痛楚和萬般的無助。
斜靠在沙發上眼神空洞的雪瑤身體動了動,調色盤般的臉上,那熊貓般的眼睛裏,漆黑的眼眸看著南宮軒轉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淒然而下,順著調色盤一樣的臉頰緩緩流淌著……
南宮禦的背雖然擋在沙發前麵,卻無法擋住她全部的視線,她親眼目睹她的軒如何的努力,如何的掙紮,就如同剛剛她和南宮禦的掙紮……
他們都努力,都用盡全部的身心在努力在掙紮,可是,他們依然無法鬥過魔鬼,依然還是被魔鬼生拉活扯的分開……
她試探著挪動自己的身體想要站起來,可一身像是被人抽兩年脊髓般的無力,痛從四麵八方襲擊而來,她終是咬緊牙關,還是勉強赤腳的站在了地毯上,卻看見她的軒被四個男人生拉活扯著朝走廊一邊去了,終於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雪瑤的眼睛死死的定格在梳妝台上的那把剪子上,軒被魔鬼拉走了,從此她的生命失去了意義,活著其實非常的痛苦。
活著這般的苦,她為什麼還要活著?
軒,原諒我的懦弱……
雪瑤想到這裏,調色盤一樣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伸手,終於抓住了那把剪子,到底是給新娘用的,連剪子都是新的……
她的手死死的抓緊,今天是她和軒結婚的日子,酒店裏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一片,紅色充滿了整個酒店,12點正是吉時,是她和軒手牽手走進幸福殿堂之時。
然而,12點的時候,她正被魔鬼摧殘,而那幸福的殿堂,雖然隻是一步之遙,可到了她這裏,居然就好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一般,為何總是無法到達?
軒,人一輩子活得很累,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我年紀輕輕才二十多歲,就已經嚐了個遍,現在,所愛之人不能長相守,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我沒有辦法支撐自己再活下去,軒,人都說來生,如果真有來生,記得你要先找到我,然後記得要勇敢一點,壞一點,不要怕我痛,要在最初的時候就把我變成你的女人。
軒,我就先走一步了,記得,在過奈何橋時,千萬不要喝孟婆湯,來世,我們還要找到彼此……
雪瑤心裏默默念完,然後手裏的剪刀狠狠的朝自己的胸膛插去,鋒利的剪刀刺破朱紅色的新娘嫁衣,刺破雪白的肌膚,迅速的朝著心髒的方向而去……
南宮禦的目光原本是盯著門外南宮軒被人拖走的背影的,聽到背後有響動,即刻轉身過來,不過卻為為時已晚,他隻看見夏雪瑤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倒向那瑞白色的沙發,她的胸前插著一把紅色手柄的剪子,鮮豔血液從夏雪瑤的胸口咕咕的冒出,頓時把她紅色的嫁衣染成了黑色,白色的沙發紅豔豔的一片……
刺眼的紅,像極了曼陀羅盛放的時刻,美得讓人觸目驚心的痛……
南宮禦幾乎是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夏雪瑤胸前那一把剪子就好像是活生生的插在了他的心上,痛得他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