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轉,樹木的年輪不規則的生長著。
有些事情可以被忘記,有些事情卻被深深掩埋在人心裏。
深藏著不願麵對的事實,假裝出美好的樣子。
越楚在那天死死抱著白宸冰冷的屍體,看著翠色的湖麵漸漸被陽光曬出了斑駁的色彩。
等到溫度隨著太陽升高,越楚懷裏的那個人,始終冰冷著。
就像有子彈擦著他的骨頭飛過,金屬的冰冷帶來戰栗。
直到有人看不下去,走過來說:“越總,節哀順變,死者為大,讓白小姐入土為安吧。”
越楚的眼瞼機械的抬起,冰冷的目光看著說話的人,那個人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噤。
再想說什麼的時候,就看見越楚放下了白宸的屍體,格外沉著冷靜的對自己說:“處理幹淨,找個好地方。”
語氣鎮定的,仿佛白宸隻是一個陌生人。
而他離開的背影卻有些佝僂,不足三十歲的他此時看起來就像五十歲。
越楚的手下看著這樣的越楚,不由得驚訝於越楚的冷漠,心裏漸漸生出對白宸的惋惜。
你愛了一個隻把你當做利益的人,連對你的死都可以假裝出一往情深。
從這一天起,越楚就像往常一樣,按時上下班,按時吃飯,有時會在情人節或者七夕的時候,買上一束鮮花帶回家。
他不會提起白宸的名字,也沒有人在他的麵前提起白宸,就像誰的生命中不存在過白宸這個人。
可是市麵上對白宸的評價卻在一天天的變好,所有的黑料被不斷地漂洗幹淨。
在金錢與權利麵前,所有人都會屈服。
馬家和越家同時的,用自己的方式洗清著同一個死人的身份。
有人羨慕,也有人歎息。
白宸又是那個幹幹淨淨的小姑娘,笑起來的樣子可以驅散陰雲。
隻有越楚的貼身保鏢知道,越楚每一次在回家後,都會輕輕的打開門,說一句:“宸兒,哥哥回家了。”
然後把買來的菜放在廚房,自己開始做飯,嘴上說著:“宸兒乖,哥哥馬上就做好飯了。”
桌子上的碗筷永遠是兩副,衣櫃裏的衣服滿滿當當的全是按照白宸的尺碼,買回來的新款。
沙發上放著情侶的抱枕,臥室裏擺著情侶的枕頭。
越楚會在睡覺前,輕輕說一句晚安,又在醒來時開口說一聲,“宸兒睡吧,哥哥要去上班了。”
他的一切就像白宸不曾離開過。
直到他被本家的老爺子壓著去看了心理醫生,他拗不過隻好每周的周末過去。
他會笑著收下醫生開的藥,卻從來不會吃。
“為什麼要去看心理醫生呢?我覺得我很愛你,我們這樣很好。”
每次周末回來,他都會在飯桌上無奈的對著身旁空空的位置開口。
隨著年齡的增長,越家人不斷地逼婚。
越楚不停地拒絕,卻在某一天看見了不請而來的馬傑宇。
“你不相親,在裝什麼?你分明把白宸推給了別人?裝出一副愛她的樣子給誰看?”
越楚的步子突然停下來了。
踉蹌著離開,滿地酒瓶。
再發現他的時候,他躺在酒瓶中央,身體冰冷。胃裏塞滿了心理醫生開給他的藥。
他攢了半年的藥,全部吞進了胃裏。
白宸,我想我可以去見你了。
我願意用所有的時光祈求你的原諒。